隨便來問事需要門內上閂嗎?菱子這借口找得並不高明。
畢正林正在窘迫無計,不知如何收場之際,被菱子這一提醒,頓時想到買回的東西。
當即將替菱子買的幾樣得意飾物,從網籃裡麵取了出來說“你先把這幾件東西收了起來,我這就上樓替督軍夫人把買的急用之物送去,免得她著急。”
於是提起網籃匆匆而去。
這時晚間八點鐘剛過,正房樓上,燈火通明,俱未入睡。
畢走至李的寢門外,喊聲“報告!”
室內李太太聽到是畢的聲音,即答道“進來吧!”
畢進門之後,見李純坐於靠窗的書桌一旁,正在默默地看著一件公文,態度極為冷漠。他反而心中打怵,未敢上前打擾,即轉身將網籃內的衣物取出,請李太太過目。
李太太約略瞥了一眼,即道“你買的都很好,回房休息去罷。”
畢對適間之事,甚怕督軍惦記在心,硬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便沒事找事的取出商家開的發票,恭恭敬敬送到李的書桌上。
“這是今天買東西的發票,請督軍過目。”
李純一直以為他和菱子的事畢一無所知,正為剛才的事不知所措。
看都沒看便生硬的說“放在這裡好了。”
畢認李是因為自己剛才壞了他的好事而不快,未敢多言,即摒氣斂息,悄悄退出。
一麵向外走著,一麵暗自默想“若不設法化除督軍心中塊壘,則自己隨時都有生命之慮。”
究應如何才能消除這層顧慮?一時卻沒有妥當辦法。走下樓梯,見督軍辦公室的幾茶桌椅,略有零亂,乃一麵加以整理,一麵籌謀應付之策。
當畢正林正在心緒紊亂,計無所出時,忽聞樓梯聲響,有人從樓上下來。回頭一看,正是自己所擔心的李督軍。
見他手拿一卷公文,態度嚴肅。走到辦公桌旁,落坐之後,取過紙筆,稍一沉思,即草草寫了張字條。
隨後吩咐畢道“到軍法處去把楊處長叫來,就說我有急事待辦,要他快來。”
畢應聲“是!”
立即返身退出。
因為畢正林本就識字不多,對李的連筆草書根本就不大認識,故於出門之後,心中即像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
他想“督軍麵帶怒容,定是為著奸情被撞破的原故。現在為時已晚,急著找軍法處長前來,必是想趁夜靜無人,將自己槍斃。否則,有何事不可等至明天再辦?”
就這樣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可疑,最後想到,如其等待槍斃,何不先下手為強。主意打定,伸手摸了腰間的手槍並裝滿子彈,主意愈為堅決。
即將手槍提在手中,咬一咬牙關,重新走回辦公室。先從門縫中向內一望,見李純仍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閉目遐思。畢乃輕輕掩入,對準李的前胸,連放三槍,李未及呼喊,當即應聲倒地。
畢見闖下大禍,一時倒反沒了主意,呆若木雞般,站在原場發楞。
此時院中衛兵聽到辦公廳內急促的槍聲,立即奔來查看。隻見畢正林手提短槍,麵對僵臥在地的督軍屍體出神。料定是他闖的大禍,於是七手八腳,將他的手槍奪下,又用繩索將他捆綁起來。
此時樓上的李太太,也已聞聲趕來。一見丈夫僵臥在血泊中,斷了氣息,即伏屍大哭,幾至昏厥。
正在擾攘之際,衛兵排長楊某亦聞聲趕到。略問情由,即奔向電話,取起話機,向軍務會辦齊燮元報告情由,並請他前來處理善後。
世上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齊燮元對李純與菱子間的曖昧情形,早已有所耳聞。隻是身為部下,對這類隱密私情,倘裝不知。一聽說“督軍乃畢正林所殺”,即明白了八、九成,當即乘車趕到督署。
先向畢正林作了簡單問話,複勸李太太同至樓上,商議善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