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邑崆搖頭道:“不重要了,當年她為了整個人族,從來都沒在乎過我的死活,放我在亂世中自生自滅,有多少次都命懸一線,後來更是元神受創,能從那時候活到今天,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個奇跡。”
老村長嗤笑道:“你當年背叛人族,還不是相信它們有法子治好你的病根,可結果呢?”
老村長繼續說道:“那時候你父親因為身負‘傀儡印’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如果不是你母親帶領人族阻止了那場祭祀,地球怕是早已沉淪,萬物生靈都將不複存在,你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
幽靈邑崆平靜道:“這隻是你們的一麵之詞,據我所知,那場祭祀的背後,是一個沒有罪惡的世界。”
老村勃然大怒道“愚蠢,和它們一樣愚蠢。”
接著他氣極反笑:“嗬,我明白了,原來你背叛人族不是為了治病,而是相信了它們的那套鬼話?”
幽靈邑崆淡然道:“誰是人?誰是鬼?我已經分不清了。”
老村長顯然被這句話給氣到了,本來就沒什麼高人風範的他,此刻更是舉起肩上的石碾子,直接就砸了出去。
茅屋旁的幽靈邑崆鎮定自若,和身邊的女子一並站著,絲毫沒有要躲避的意思。
反而還閉上了眼睛,像是在聆聽那破空而來的一陣陣音爆。
隨著“轟”的一聲巨響,石碾子倒飛了出去,在距離山峰兩丈左右的地方,好似撞上了一道無形屏障,硬生生被反彈了回去。
山峰底下的遊客們全都大驚失色,有人問道:“地震了?還是大冬天的打雷了?”
另一人回道:“不清楚,反正那場紅雪過後,怪事兒就越來越多了。”
雲霧上方的老村長伸出了一手,乾枯的手掌如有吸力一般,輕而易舉的抓住了那倒飛回來的石碾子。
這會兒瘦弱的老人臉色陰沉道:“萬年前沒人顧得上你,兩百年前你擅闖八陣村,當時我不在場,你這個孽障竟然打傷了我留在祠堂的那一道精氣,今天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捉拿了你這個逆子,帶到你母親墳前去治罪。”
幽靈邑崆睜開了眼睛,緩緩說道:“師公,你的修為是比我高,可如今你的本體還在修養,光靠九道精氣,就算打破了結界,也未必能拿的住我吧?”
老村長油鹽不進道:“那我得試一試了。”
幽靈邑崆麵露苦澀道:“師公,你這是何必呢?”
老村長默不作言,石碾子第二次次砸了出去,還是先前那個位置,又被一堵看不見的氣牆給彈回來了。
不過這一次撞擊之後,那裡的虛空竟有了絲絲裂紋,就像是一塊兒即將破碎的透明玻璃,估計再來一下,就該七零八落了。
幽靈邑崆的臉色終於變了,就在老村長準備砸出第三下的時候,他阻止道:“師公且慢,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我現在已經沒那個心思了。”
老村長不為所動道:“你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嗎?那麼好騙?剛才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印記一旦被你抽走,他很可能就會變成一個傻子。”
幽靈邑崆歎了口氣,喃喃念道:“其實,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他。”
老村長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雲海中的他仰天大笑,簡直都快笑岔氣了。
幽靈邑崆提高了嗓音說道:“師公,你我各退一步如何?無論你相信與否,我都已經沒那個打算了,倘若你非要苦苦相逼,最後又拿不住我,那我也不介意再去搶奪一回印記。”
老村長目光如電,語氣陰冷道:“你在威脅我?”
幽靈邑崆淡淡道:“你可以權衡一番。”
老村長極力壓製著的胸中怒火,漸漸平靜了下來。
畢竟自己有傷在身,如果今天真拿不住眼前這孽障,那麼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剛走出八陣村的那小子就要倒大黴了。
而自己身為一方小世界之首,總不能天天跟在一毛頭小子身後當保鏢吧?
冷靜思考了一番之後,感覺窩火一肚子的老村長隻能心有不甘的退去,眨眼消失在了雲海。
幽靈邑崆扭頭看了一眼身旁那自始至終都存在感極低的女子,而後又將目光轉向老村長消失的地方,輕聲說道:“當年那場大戰,他受傷很重,被人隔著遙遠的星空一指洞穿心臟,到現在都還沒有恢複,即便他今天破開了結界,其實也拿不住我。”
黑袍女子問道:“那公子為何妥協?”
幽靈邑崆笑道:“萬年過去了,我們都變了,他變得不複從前那般強大了,而我…也不想讓他太過難堪。”
過了一會兒,幽靈邑崆又補充道:“況且,我那也不算妥協對吧?”
黑袍女子低著頭道:“是。”
幽靈邑崆突然問道:“你知道我為何叫邑崆嗎?”
黑袍女子回道:“屬下不知。”
幽靈邑崆說道:“在很久以前,這座山峰其實叫邑崆山,而我就是在這裡出生的。”
說完他緩緩的走向峰頂邊緣,透過雲霧俯瞰下方大地,仿佛在說,邑崆山頂天立地,而幽靈邑崆卻沒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