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廣良如此抬愛喬岩,白景川自然不敢怠慢,笑著道:“這麼嚴肅乾嘛,喝酒吧,都在酒裡了。”
“一杯那能行,先喝三杯。”
喝完酒就座,聶廣良臉色稍微泛紅,喬岩起身來到門外對袁傑道:“家裡有純牛奶和紅糖沒?”
“純牛奶有,紅糖……我馬上出去買。”
“好,一會兒你把牛奶加熱,不要全熱,五十度左右,裡麵放點紅糖攪拌起來。”
以往喝酒時,聶廣良就有這樣怪異的習慣。喬岩問過他,這是啥意思,他自己說不來,說這樣喝胃裡舒服,不容易醉。
不一會兒功夫,紅糖牛奶端了上來。聶廣良端起來喝了下去,直接拿起酒瓶讓喬岩拿了四個二兩的分酒器倒滿,擺到麵前道:“老白,還有個事得請你幫忙。絕對是公事啊,和我個人半毛錢關係都沒有。說是私事也行,那就看咱倆的個人感情了。”
說著,從兜裡掏出一張紙放到麵前,看了眼喬岩道:“你們市紀委借調走三明區紀委八個人,而且都是主力,喬岩剛來,工作就拉不開栓啊。這不,又趕上化工廠這檔子事,缺了人怎麼開展工作。”
“這事情太小了,沒必要和呂書記開口。要是開了口,他肯定二話不說,一個電話打到你這裡,不辦也得辦。每件事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就顯得沒情分了。今天,我和你開這個口,但不白開,一個人一兩酒,正好四分酒器,我先喝了啊。”
說著,端起分酒器一口喝了下去。再端第二個的時候,白景川急忙攔著道:“聶主任,這是乾啥呢,不就是這點事嘛,我明天了解下情況,隻要不承擔重要工作的,立馬讓他們回來。”
聶廣良推開道:“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我先喝完,待會兒再說。”說著,又乾了一杯。
白景川分外尷尬,再次攔著道:“好好好,彆這樣,不管他們承擔不承擔重要任務,全部讓回來,明天就落實。”
聶廣良紅著臉道:“白書記如此支持我,這酒更得喝了。”
不顧阻攔第三杯下肚,到第四杯時,白景川說什麼都不讓喝了,沒好氣地道:“你呀,行了,我現在就安排。”
說罷,拿起手機撥通電話道:“機關借調了三明區紀委多少人,你核實一下。現在通知下去,不管是哪個科室借調的,讓全部返崗,明天九點前回原單位報到,落實後和我彙報。”
聽到如此安排,聶廣良拍著白景川道:“夠意思,這杯酒必須喝,我敬你,感謝支持。”
喬岩看著聶廣良為了自己如此拚命,心疼不已。上前試圖接過酒杯,聶廣良用力握著不撒手,指著道:“你也端起來,好好敬白書記一杯。多好的領導,立說立行,說乾就乾,我就喜歡這樣的乾事風格。”
聶廣良最終還是全喝了下去。他的酒量喬岩領教過,一斤沒問題,但節奏如此快,換做誰都扛不住。
聶廣良的為人處事風格和以往領導都不一樣,頗有江湖豪氣,更注重情義,不做作不擺架子,極其實誠,換做其他領導絕不可能像今晚如此舍命。
要說他倆相處時間不長,但對喬岩十分信任器重。辦案細節從來不過問,到最後把把方向。平時忙前忙後搞後勤,隔三差五拿兩條煙,凡是喝酒吃飯不允許彆人掏錢結賬,全由他買單。和下屬從來不以領導自居,放下架子兄弟相稱,深受眾人愛戴推崇。
喬岩很欣賞他的性格和辦事風格,要是能學到精髓,對以後是有極大幫助的。但有些東西不是想學就能學的,不過深受啟發。
飯局結束後,三人喝了三瓶半,聶廣良差不多喝了一斤半。有點多,但意識很清醒,將白景川送到門外,臨走時握著手道:“老白,今天都喝好了,非常高興。那什麼,喬岩給你準備了兩瓶酒,自己花錢買的,千萬彆多想,他的一點小心意,你要不收我的麵子就掉在這裡了。”
白景川對聶廣良這一套毫無辦法,連回絕的餘地都沒有,隻能半推半就收下。送離後,倆人又回到房間,喬岩趕緊讓沏了杯茶端到跟前道:“聶主任,您沒事吧?”
聶廣良斜靠在沙發上,眯著眼擺擺手道:“不礙事。白景川我和他交情不深,但是個老狐狸。你也聽到了,一開始想推脫,豈能讓他得逞,當場就得辦。要是明天不把人放回來,再和我說,不能讓他白白喝了這頓酒。”
喬岩連連點頭道:“聶主任,真的非常感……”
喬岩還沒說出口,聶廣良立馬打斷道:“喬岩,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客氣。感謝什麼,都是兄弟。我不僅是在幫你,也是在幫我,下一步處理化工廠,還得倚靠你,缺了人怎麼能行。上麵不管怎麼考慮我,也得認認真真把工作乾好。”
喬岩為其點燃煙道:“工作的事,您放心,我肯定儘全力。您不讓說感謝的話,也得說。我一個農家子弟,走到今天這一步非常不容易,有了您這樣的好領導好兄長,是我的榮幸和福氣,以後還得靠您罩著我。”
聶廣良看著他道:“誰不是農家子弟呢,都不容易。我這人吧,麵上的工作絕不含糊,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至於工作嘛,就得仰仗兄弟們,不舍生忘死,誰給你賣命。如今你也走上領導崗位,要放棄之前單打獨鬥的觀念,你個人能力再強,總不能事事親力親為吧,如果這樣,能把你累死,彆人也不會說你好。”
“當領導就如同帶兵打仗,要想打勝仗戰術隻是一方麵,最關鍵的是籠絡人心。你想啊,要是培養出一批驍勇善戰,不怕生死的鬥士,即便對方戰術再強,照樣可以攻破。充分放權,培養嫡係,賞罰分明,權益相宜,這樣才是一個合格的領導。”
“喝多了,多說了幾句,我說得不一定對,你自己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