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書堂給出的意見,基本和喬岩的想法一致。對方畢竟是多年的縣委書記,在處理這些問題上遠比他看得遠想得深。
拿定主意後,喬岩立馬請示戴國成。果不其然,戴國成已在反複思考這件事的影響,最後采納了他的意見,先讓快速處置,其他事隨後再說。
回到會議室,趙三江也過來了,彙報說主犯已被抓到。陳貴林和梁遠征等的就是這個結果,安頓了幾句匆匆離開,把剩下棘手的問題甩給了喬岩。
剩下自己人,喬岩召集相關人等立馬開會。讓縣長朱誌新盯著案件加快審訊,爭取今晚結束。讓檢察院提前介入,隻要公安局審訊結束後立馬提起公訴,法院進入審判程序。政協協助政府負責處理後續問題,全程陪到底。宣傳部時刻緊盯網絡輿情,但凡有不良信息,協調市網信辦及時刪除,務必把這起案件影響控製到最低。
會議還沒結束,周全喜起身湊到耳邊道:“市政協主席宋莉已經過來了,我先去接應一下。另外,棠州市政協副主席劉學東也進入縣內,十幾分鐘就到。”
喬岩點了點頭,又強調了幾句,散會後趕忙來到會客室,見到宋莉道:“宋主席,剛剛安排完工作,讓您久等了。”
宋莉留著乾練的短發,穿著一身西服,眉宇間透著威嚴,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擔任政協主席前,乾過多年政法委書記。隻見她麵色鐵青打量著喬岩,揚手一指道:“你們怎麼搞的,怎麼能出現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喬岩,作為縣委書記,你是如何抓安全穩定的,發生這起事故,充分暴露出你們的工作漏洞和能力不足!”
這些話,是市委書記和市長說的,怎麼地也輪不到政協主席來指責。但對方是市領導,喬岩隻能點頭應承,道:“宋主席批評得對,我們工作中確實存在疏忽和漏洞,回頭我向市委市政府做出深刻檢討。”
宋莉不依不饒道:“檢討有什麼用,如果有用的話,所有案子都這麼處置嗎。這是嚴重失職,應該讓紀委啟動追責機製,嚴肅追究你們的責任!”
宋莉咄咄逼人,讓喬岩有些下不來台。一同前來的副主席段文傑連忙幫其開脫道:“宋主席,喬岩書記年前才剛到雄關縣,上任還不到一周時間,又趕上春節放假,有些情況可能還沒了解掌握……”
宋莉疾言厲色打斷道:“這是理由嗎,隻要在任上乾一天,就得承擔相應的責任。真不知道省裡怎麼想的,派這些娃娃兵下來當書記,簡直是開玩笑!”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段文傑趕忙轉移話題道:“全喜,劉副主席到了沒,不要來縣委,讓直接去賓館,到了後我們再過去。”
喬岩心亂如麻,但他絕對不能亂,這時候更得保持清醒頭腦,一切等眼前的事過去再說。
棠州市政協副主席劉學東抵達後,一行人移步賓館,剛上樓就聽到鬼哭狼嚎,大喊大叫。推門進去後,隻見一個婦女發瘋似的在地上撒潑打滾,陪同人員攔都攔不住。倒是劉學東十分冷靜,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抽著煙。
宋莉上前主動握手,輪到喬岩時,劉學東瞪著血紅的眼睛仔細打量著他,倒像是看到殺人犯似的。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冷冷地道:“你就是縣委書記?”
喬岩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不卑不亢道:“劉主席,發生這種事我也很痛心,希望您保重身體,節哀順變。”
話音未落,坐在地上的婦女一下子衝了過來,如同瘋狗般撕扯著喬岩。其他人見狀,趕忙拉扯開,將其帶到了另一個房間。
平息後,宋莉嫉惡如仇道:“劉主席,這件事發生雲清市,市委戴書記高度關注,親自給我打電話讓過來處置。你放心,我一定會追查到底的,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人死不能複生,你要堅持住啊。”
劉學東突然淚流滿麵,哽咽著道:“我兒在哪,我要見他。”
段文傑扶著手臂寬慰道:“劉主席,你先緩緩,待會兒我陪你去看他。”
“不!我現在就要見,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怎麼說沒就沒了……”
見對方堅持,段文傑和喬岩使了個眼色,一行人起身前往縣醫院。
來到太平間,劉學東和妻子撲在兒子身上撕心裂肺痛哭著,喬岩就站在旁邊,看著僵硬的屍體毫無波瀾。經曆了太多生死,內心早已變得強大。
死者是頭部受到重擊,腦乾出血當場斃命。喬岩了解的情況,此人平時嗜酒如命,伴有高血壓等疾病。加上昨天連喝了兩頓酒,血管異常脆弱。
朱誌新悄悄地把喬岩叫出去道:“喬書記,事已至此,妥善解決為好。發生在咱地盤上,不是屎也是屎。我的建議是,咱們應該拿出應有的態度,要不給對方點賠償金吧。”
喬岩用異樣的眼神打量著他,耐著性子道:“賠多少?”
朱誌新想了想道:“要不給五十萬吧,就這估計對方都不一定能接受。”
喬岩麵無表情問道:“為什麼賠,兩個都賠,還是隻賠他?”
“這……先把這邊搞定再說,至於那邊,適當考慮一下即可。”
喬岩壓著的怒火終於噴了出來,嗔怒道:“朱縣長,首先你用的這個詞就不恰當,我們做錯什麼了,因為他死在雄關縣就應該賠償?還有,同樣一件事,為什麼區彆對待,就因為他是領導嗎,這要傳出去,縣委縣政府的威信何在,不把咱們罵死才怪。”
朱誌新有些不悅,道:“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息事寧人,那怎麼辦,鬨得沸沸揚揚,婦孺皆知嗎?”
喬岩哼笑道:“你覺得對方可能鬨大嗎,棠州市的為什麼跑到雄關縣,來這裡做什麼,又是什麼糾紛引起鬥毆,不能誰死了誰就有理。事後出於人道主義慰問一下可以,但要說賠償,我不同意。朱縣長,你是老同誌了,處理這些事應該比我有經驗,難道我們的臉就不值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