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帶著高梵來到學校附近的麻辣燙店。今天是周末,店裡比較冷清,佳佳熟練地點好餐,高梵要付款時,她立馬推開,舉起手腕上的電話手表道:“今天我請客,你去那邊坐著等。”
點好餐後,佳佳開門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拿著一盒炸雞和兩杯奶茶進來了,放到高梵麵前坐了下來,臉上抑製不住洋溢著笑容,略顯羞愧地張望著高梵,眼神裡充滿期待和歡喜,小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
“媽媽,你喝奶茶。”
叫媽媽的時候,佳佳聲音很低,速度又特彆快,小心翼翼試探著對方,將奶茶往跟前推了推,通過忙亂的動作轉移的視線。
喬岩說佳佳心思縝密,又很敏感,果然如此。感覺她缺乏安全感,對每個人都是那麼小心翼翼,使儘渾身解數討好彆人。高梵當然聽到她叫什麼了,沒有說什麼,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假裝很好喝的樣子,笑著道:“好喝,你每天喝嗎?”
佳佳搖了搖頭,道:“我奶奶不讓我喝,說對身體不好,每周隻讓我喝一杯。”
高梵放下奶茶,又問道:“平時你零花錢夠嗎?”
佳佳點了點頭道:“我平時不亂花錢,爸爸給我的錢都攢起來了。”
“攢錢乾什麼?”
“呃……將來給我奶奶啊。我奶奶經常在我麵前念叨,說要給我爸爸攢錢娶媳婦。”
高梵噗嗤笑了起來,看著佳佳懂事的模樣十分憐愛,又問道:“將來你有什麼理想嗎,比如說考大學,有沒有想過去京城啊。”
佳佳搖頭道:“我不去,我要留在南江。我爸爸去哪裡我就跟著去哪裡。”
佳佳前後說話矛盾,高梵聽得出來,她對喬岩有多麼依戀。
考驗一個人的人品有很多種方式,佳佳是檢驗喬岩最好的方式。一個沒有血緣的孩子,從小養到大,還教育得這麼好,說明喬岩一家都是善良之人。尤其是喬岩,接佳佳回家的時候,他也是個孩子,卻做出了常人無法企及的事。
高梵抿了抿嘴,問道:“你爸爸這麼些年為什麼不結婚啊。”
佳佳眼珠子滴溜溜轉著,活絡的小心思在組織著語言,掙紮了片刻小聲道:“你知道艾琳阿姨嗎?”
“嗯,知道啊,你爸爸和我說了。”
佳佳道:“他心裡一直裝著艾琳阿姨,還有,也可能因為我。記得有一次我偷偷聽他和我奶奶說話,他說要找一個能接受我的女朋友。其實,喜歡我爸爸的人挺多的,比如說白雪阿姨。”
高梵好奇地問道:“白雪又是誰?”
佳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道:“誰也不是,她不算,她已經去美國了,估計以後也不回來了。”
高梵輕聲笑道:“那你和我說說,你爸爸怎麼和你說喜歡我的。”
佳佳頓時精神起來,很認真地道:“他說你長得漂亮,人特彆好,呃……反正就是喜歡你,千真萬確,他和我說的,而且沒有喝酒。”
高梵若有所思轉動著奶茶杯,心裡蕩起陣陣漣漪。
倆人的相遇從一場意外開始,當時沒有太關注喬岩,直到他登上舞台作了一場精彩絕倫的演講,一下子把高梵吸引住了。
喬岩不像其他嘉賓站在台上手舞足蹈,慷慨激昂,自吹自擂,恨不得把自己乾過的那點業績吹出花來。而他不同,聲音低沉,手上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帶著真誠和樸素就跟講故事似的娓娓道來,讓人身臨其境,感同身受,產生強烈共鳴。確實能感受到一個貧困地區為了發展做出的點滴努力,那鴻鵠之誌是托舉全縣人民過上好日子,卻沒有把半點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會議結束後,高梵想嘗試著聯係喬岩,結果沒有回信息。還以為緣分就此結束了,沒想到接下來的會見再次相遇。四目相對時,他笑了,那樣的儒雅帥氣,悠然自若,剛毅清澈的眼神裡閃爍著純粹的光,傲然如骨,明媚如夏。
很難想象在偏遠的山區還有這樣才華橫溢,溫文爾雅的領導,而且還那麼年輕。對於見了大世麵的高梵而言,喬岩如一縷春風吹進了心裡。
接下來的京城之行,高梵特意安排到高檔的西餐廳,並不是要看他出醜,餐桌禮儀最能考驗人性。很顯然,喬岩經受住了考驗,談吐不凡,舉止端莊,看人的眼神從不貪婪,反倒有些親切。
再後來的雄關之行,喬岩更是拿出最高規格接待,意外了解了他的更多秘密。尤其是在艾琳小舅家的晚宴,喬岩整個人的形象一下子立體起來,讓人敬佩而仰慕。“前妻”已經去了,娘家人還能待他那邊好,不遺餘力地替他張羅婚事,充分說明,他的人品,為人,做法都無可挑剔。
就在那一晚,高梵徹底喜歡上了喬岩。能感覺出來,喬岩也喜歡她,艾琳小舅逼著追問時,他欣然點著頭,眼神裡沒有一絲閃爍。
然而,倆人的關係一直保持若即若離,既沒有走得太近,也沒有離得太遠。偶爾聯係,沒有想象中那麼熱烈。
成年人的愛情不易,不再像年輕那會兒不管不顧,轟轟烈烈。各種各樣的顧慮,肩上的責任,家庭的環境,工作的考量,社會的因素等等,想得越來越多,無形中變得小心翼翼,不敢輕易觸碰。
喬岩是聰明人,高梵在極力隱藏自己的家庭,但逃不過他的眼睛,從一些瑣碎的信息中已經無限接近於真相。尤其是屈建軍突然到雄關縣造訪,給她來了個措手不及,趕緊打電話叮囑不要聊有關她的任何話題,更不許透露她的家庭身世。
通過短暫的接觸,喬岩和佳佳一樣,心思縝密,比較敏感。她是從大院走出來的,無法體會到對方從底層一步步爬起來的艱難曆程。經曆了多少磨難,遭受過多少打擊,心臟某方麵加強了,但在某方麵依舊脆弱,格外小心,生怕再次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