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裡的人使勁渾身解數阻攔他進去,他確實會被耽擱片刻,但不會真的進不去。
隻要一點時間。
謝清霄很多時候習慣直來直去,他的時間寶貴,可以節約一些就要節約一些。
但今天他很有耐心。
因為他不希望傷到阻攔他進去的人。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這個不希望他進去的人是扶玉,那他不希望她傷痕累累地出現在他麵前。
而扶玉本人此刻確實就在封魔海裡。
但阻攔謝清霄進來的不是她。
她從昏迷中醒來,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背後一片炙熱燒灼皮膚,她艱難地爬起來,看到身上衣裙臟汙破碎。
她勉強理了理衣裙,步履蹣跚地走了幾步,才發現自己究竟置身何處。
好大的一片黑海。
海麵平靜無波,隻在她所站的地方有一片小小的地麵,地麵炙熱到哪怕隔著鞋底,腳心都發燙。
扶玉深海恐懼症犯了,人戰栗起來,長發散著,明明海麵平靜,無一點海風,可她發絲飛揚,就像是被誰撩動了一樣。
想到這個可能,扶玉不寒而栗,想要逃走,卻無處可逃。
到處都是海,海底有什麼誰也說不準,她哪裡敢下去,她也不會遊泳。
謝清霄可真沒用,在他的地盤上居然就這麼讓她被搶走了,他該不會是故意,昨晚剛懷疑她,今天就把她弄到這裡來試探吧
如果真是謝清霄乾的,扶玉反而沒那麼害怕。
她壯著膽子大聲喊道“謝清霄”
明明海麵很寬敞,一望無際,她的聲音再大,也不該在這樣龐大的環境中有太高的音量,可扶玉剛喊出聲,那三個字就像音量被調高了一百倍,反射回她的耳朵。
她耳朵直接出了血,耳膜好像都裂開了。
金門之外,謝清霄還真的聽見了這聲呼喚。
他將其中害怕儘收耳中,所有的耐心都在此刻消耗殆儘。
“我在。”
他立刻傳音其中“護好自己,我馬上進去。”
扶玉耳膜流血,其實不太聽得見他的聲音,謝清霄不知是不是想到這一點,說了一遍又一遍,扶玉緩過來之後,漸漸分辨清楚他的話。
他就在外麵,在想辦法救她。
那就不是他故意把她弄進來想要
試探什麼的。
那就隻能是
扶玉定了定心神,望向那看不見邊際的黑海。
她當然知道這是哪裡。
在夢裡,她作為琴桑,日複一日地給謝清霄下毒,隻為救出被封印在這裡的魔。
這裡是封魔海。
魔尊曾經被封印的地方。
可魔尊不是都逃出去,被殺了,還沒有完全複活嗎
封魔海按理說不該有魔尊痕跡的。
千萬不要
千萬不要是魔尊。
即便是九天仙盟的人想把她弄到哪裡殺了,也好過見到魔尊本尊。
扶玉不斷在心裡祈禱不要是對方,但上天總是聽不到她的祈禱。
黑暗之中海潮湧動,一個半透明的身影被海潮送到了她麵前。
扶玉快步後退,跌倒在狹小的岸上,仰頭看著那個身影踏上來。
她想,這塊地麵真的太小了,那人黑色的靴子停在她近前,她要是不想掉入海中就隻能抬頭看他。
扶玉感知到來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被火焰燒灼,燙得人不斷發抖。
“桑桑。”
來人嗓音柔和,和夢裡一樣。
很奇怪,明明魔尊是個比琴桑還要癲的瘋子,可她夢中就有意識地覺得,魔尊的外表也好笑容也好,都明淨溫煦,像最明媚的驕陽。
他這會兒是魂體狀態,金衣黑靴,墨藍色長發,瞳仁顏色偏淡,顯得他很溫柔。
“你明知我在這裡,卻還要叫謝清霄名字。”
魔尊走到扶玉麵前緩緩蹲下來,那張和謝清霄七分相似的俊美臉龐展露無疑。
他好像真的很受傷,眼睛泛紅,薄唇抿著,手朝她伸過來,卻因為是魂體狀態而穿過了她。
他黯然地垂下手“我現在連碰都碰不到你,你會移情棄我,也沒什麼奇怪。”
看他這副受到了傷害的樣子,仿佛扶玉是個大渣女。
但現實是,魔尊怎麼可能會這樣卑微
哪怕表麵上如此,他的內核也是完全相反的。
這碰不到她的無限惋惜,恐怕是因為無法扼住她的咽喉。
一直以來,琴桑和他相處也都是踩鋼絲。
隻是琴桑比較瘋,他們合得來,踩鋼絲也沒受過傷,扶玉就不一樣了。
魔尊是天才也是怪物,她做那個夢之後就想過,他那樣的存在,根本沒有正常人的思考方式。
即便他也是在仙界誕生,可他沒有庇護蒼生的使命感,在他看來凡人和妖物沒什麼不同,甚至仙族也沒什麼不一樣,都是他強大實力之下可以隨意虐殺操控的螻蟻。
那種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天性,使他下一秒把扶玉當做海中的什麼魚蝦給烤了吃,都顯得很正常。
“你在發抖。”
他突然靠得更近,靈體穿過她的身體,帶來一陣惡寒,扶玉抖得更厲害。
“這樣怕我”魔尊歪了頭,與她四目相對,“不記得我就算了,還這樣怕我,怎麼擔心你殺了我,我會記恨你”
朋友們,顯而易見,魔尊也把她當成琴桑,她都習慣了啊
見怪不怪了
但是什麼
她殺了他
扶玉太過錯愕自己聽到了什麼,震驚太多,都忘記害怕了。
“什麼”她睜大了眼睛,“不是謝清霄殺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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