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消息可真夠靈通的啊……”
淩耀心有戚戚,也難怪吐槽役們不大喜歡林天宇的做派——雖然不能道德綁架林天宇一定要救人,但作為一個有能力“把問題掐死在搖籃裡”的“高手”,在明知道劫持犯“有問題”的情況下,卻非要等問題爆發了才出麵“伸張正義”,以換取更大的功績……
哪怕淩耀不惡意揣測林天宇早料想到這“問題爆發”的代價會是“死一個人”,他這般故抬身價的行徑聽來也已經足夠讓人不舒坦。
自己雖然也有些“小人心計”,但碰到人命攸關的事,到底還是要再三思量,“心慈手軟”一些。看來這位“主角”,和自己實在不是一路人。
不過南國忠這三兩句話就有那麼大的信息量……他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說外頭說南家家大業大,勢力盤根錯節,到處都有門路和眼線,讓不少勢力忌憚了。
然而他忽然轉念,想到了另一件事
“特殊能力……莫非就是‘氣’?”
如此倒也解釋得通了——如果‘隻是’通報裡那般,警局雖然會感念林天宇的補救,但絕不至於把“非法行醫”這板上釘釘的罪責輕鬆揭了過去。能讓上麵賣這麼大的人情,隻能是林天宇的能耐讓他們分外心動,不擇手段也想要拉攏過來。
而這“背後的特殊勢力”,多半也是衝著林天宇這能力而來——說不定就是吐槽役們提過的“特種隊伍”。
淩耀這想法跳得厲害,南國忠聽了卻是神色一變。
“氣”是各大家族的秘辛,是支撐他們百年屹立不倒、讓官政軍警對他們無計可施的法寶;“氣”也是暴力部門依然能夠維持社會穩定的底氣,也是他們不敢外泄、生怕其破壞現有法律體係和社會運轉的機密。
六歲前,所有南家的孩子都會在懵懂無知中曆經篩選,判斷是否有煉“氣”的天賦——而這種天賦的人卻是萬裡挑一。而至於這些“無緣之人”,隻有最優秀的幾個後輩才有資格了解與“氣”相關的事,有一兩個煉氣者作為保鏢隨行;隻有南家的家主,才有資格掌握整個練氣堂,掌管所有依附南家的煉氣者。
消息如此嚴密,南博圖這個遊走在南家邊緣的小輩又是如何知曉的?莫非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門路?
淩耀看南國忠的神情,也猜到“氣”在南家恐怕也終歸是小範圍內才能夠談論的話題。若不是他見過林天宇救人時施展的手段,又從吐槽役這條誰也想不到的“門路”裡套了許多話,隻怕他現在也是兩眼一抹黑、抓瞎著尋線索。
不過他也不想在南國忠麵前表現得太過“老道”,趕忙補了一句解釋以“裝傻”
“那天聽那林天宇著自己和自己的師門胡吹海誇了一番,又見他施針時手中有綠光撲朔,難免做了聯想。想來已經是得罪上了,總該了解一些。您既然有線索,可彆吝嗇這點消息。”
其實淩耀也記不清林天宇當時在現場到底吹噓了什麼內容、有沒有提到“氣”這個字眼,但他親眼看到了“氣”卻是真的,南國忠也總不會真的去查林天宇說了什麼。
而他話已及此,南國忠也再不能拿“你彆想這許多,不要去惹他便是”這樣的話搪塞過去。更何況從南國忠的表現和整個社會對“氣”的了解程度及對待態度來看,能夠掌握“氣”的人恐怕少之又少,表現的力量卻是強之又強。
自己好歹是個能看見的,已經比許多人強了一大截。這件事上南國忠再把他當“外人”,就不僅是把好處往外推,還容易生出嫌隙來了。
果不其然,南國忠聽罷,更是神色肅然,上下瞧了他許久,緩緩道
“沒洗禮明目,便能看見了?你果真從未聽聞過‘氣’?”
淩耀聳了聳肩,一副我死皮賴臉你愛信不信的賤樣,看得南國忠忍不住心裡歎氣。
如果這樣的……是他從小養在身邊的,南家的未來也不至於讓他這般操心了。
他躑躅了一番,終於拍了拍衣袖,站了起來
“看來終歸也瞞不住你。罷了,隨我來吧。”
淩耀知道自己這一套有直有曲的話術走下來,南國忠終於是妥協了,心裡這小人鬆了口氣,頓時眉飛色舞起來。不過他這麵皮上還要擺著一副“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玩意兒”,隨著南國忠從宅子正堂一路七拐八繞地走著,終於在後院的一處假山石旁停了下來。
馬薩嘎,這就是,大戶人家的機關暗道!?
芒生大世界自有掩藏暗室的陣法符籙,淩耀難得見這般繁雜隱秘的機關之術,這番見了倒是很有興趣。
不過讓他感興趣的,還在後頭——
“這大過年的,哪拐來的年輕人,還能往我這裡帶?”
隨著南國忠穿過暗道,到了煉氣堂練功房門前,便見著一個光著膀子的中年大漢擦了擦汗巾,笑著對南國忠打趣道。而後他將汗巾子往脖子上一掛,轉眼看向淩耀,笑道
“難得,練得還挺結實。”
淩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他小時候以為這個世界沒什麼“超能力”可學,隻得把普通的拳腳工夫練起來防身;等他進了大學,為了骨科學那又是拉大鋸又砍大骨又是鑿大釘的四個學分,他可不得給自己練一身腱子肉嗎?據說給他們上課那位五六十的成教授,每天傍晚還在健身房舉杠鈴玩兒呢……
唉,說多了都是淚。
這會兒南國忠倒像是忘了淩耀是個半路接回來、不甚親近的便宜孫子,神情略帶幾分嘚瑟與傲色
“大過年的,當然隻能拐自家人來了。也不看看這臉像誰!博圖,這是你三爺爺國賢。”
“三爺爺好。”
淩耀麵上客客氣氣地打了招呼,心裡卻是偷偷翻白眼。看來這再老再精的狐狸,也有曬娃曬孫的愛好。
不過話說回來,南國忠再怎麼精神,一眼也能看出來是個七旬老人。這南國賢……怎麼看著是他爹這一輩兒的?難不成……
南國賢聽完倒是一愣神,更是鄭重地看了淩耀一眼,想來是猜到了他的身份,毫不避諱地問道
“你前些年才帶了兩個……這又改了心意?這人選多了,可不是好事。”
帶了兩個……還能是誰?南家長孫南博展,還有他那便宜哥哥南博宏唄。看來這位以為南國忠又是帶接班候選人來了。
不過這後半句可是不錯,人選都的確不是好事。不僅自己挑花眼,還容易鬨內鬥、鬨分家。
隻是淩耀也有些好奇這位的地位——敢這樣直白同南國忠說話的人,在南家可不算多。更何況如果他真是自己的“三爺爺”,那當年也是和南國忠“搶過家產”的,居然半點嫌隙也無嗎?
“得了吧,這個,誌不在此。我管不著他!”
南國忠被這麼一提,把這“鹹魚”對比了自己頭兩個恨不得搞“黨爭”的“不肖子孫”,倒有些悻悻了,
“不提也罷。這次來隻是讓你幫我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這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