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她超級高冷!
久違的聽見“鏡花林”這個地名,讓楚焯下意識有種被叫到老鄉的感覺,立刻就抬起頭。
他看得出來亦卿和似乎也不曾踏足鏡花林。
亦清遲好像沒察覺自己說過類似的話,她又望著不知何處,出神道“鏡心湖畔的桃花越來越盛了。”
“我心境穩固,更沒有心魔。”亦卿和道。
掌門英俊的臉上仍是一片沉靜溫和,隻是楚焯從平和的眉宇間隱約瞧出了裂痕。
亦清遲挑挑眉,對他的話不予置評。
亦卿和壓下眉頭,對他師妹沉聲說道“妳還未到這個境界,切莫因主掌鏡花林這等禁地便失了本心,踏踏實實累積修煉才是上策。”
他接著起身說了句“失陪”,也不管謝承希還在那兒,自個兒就拂袖而去。
楚焯搖搖頭。
亦清遲朝他看來,心裡有些好笑,“他一個做掌門的,還能被你看出問題,真是失敗。”
“師尊說的是,”楚焯讚同甚至補充道“掌門師伯應該是很自信驕傲的人吧?他才沒有把師尊的話聽進去。”
他一直在觀察這對師兄妹,加上前世對亦卿和的認識,他不難看出這一點。
“言儘於此。”亦清遲隻是這樣說。
楚焯一時分不出她的意思是她對亦卿和言儘於此,還是他們的討論就此打住。
亦清遲倒沒想那麼多,她才成功把師兄給熬走了,終於可以拿出她收在儲物袋裡的茶具,把這些東西都擺上桌子。
楚焯上手幫著煮茶。
“聽說高山雪水煮茶更有韻味。”楚焯說。
他又望了望四周,覺得這是一個得到新鮮雪水的好地方,說不定比人清晨摘采大老遠送到家裡的都要有內味。
亦清遲索性由著徒弟伺候,她不甚在乎道“於我而言,什麼都沒差彆。”
這話聽著很是奇怪,楚焯捏著茶葉,想起的卻是在百花穀的陳天姿洞府時,亦清遲的那一句“我聞不到”。
一個荒謬的猜測乍然浮上心頭。
楚焯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道“師尊莫不是……”
亦清遲靜候他的問題。
“五感不全?”
楚焯幾乎是顫抖著聲說出這個可怕的猜測。
目視、耳聽、鼻嗅、口味和感觸是人生來便有的五感,也是覺察、感受環境的利器,每個人都擁有是再自然不過的。
如果少了……那她的世界還剩什麼?
亦清遲點頭。
“生物都是會進化的。”亦清遲輕聲告訴他。
而進化通常由簡到繁。
楚焯沒把這句意味濃厚的話聽進去。
他放下手裡的茶壺,壺底撞上托盤,清清脆脆的“喀啦”一聲撞回他心底。
亦清遲點了頭,坦然承認她五感不全這件事,這讓楚焯簡直無法想象,她所處的這個世界到底長什麼樣。
“師尊……缺少的是那些?”楚焯聽見自己沙啞了的聲音向亦清遲提問。
少了那些……她沒急著說。
亦清遲指尖一勾,被冷落的茶壺從口飛出水流,一滴不漏的落進空蕩蕩的茶杯裡。她再一招手,茶杯穩穩地飛到她手裡,任由她從自己身體裡抿了一口。
白霧從杯口飄出,將她麵容遮了三分朦朧。
茶香順水飄進口腔,亦清遲卻隻感覺到一團氣混雜在水裡,分不清是什麼便吞咽下去。
楚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大約就是,看見聽見。”亦清遲沒什麼難過情緒,生來如此,她還挺習慣了。
看楚焯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她溫聲道“彆想多,這也沒什麼。”
不知冷熱,也無懼於寒風冰雪,永遠在清新無味的空氣裡,也沒挑食這回事兒,更不會挑剔綢緞與麻布。
對她來說,世界上的東西大抵隻有形音之彆,還有得她心與否。
活的純粹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楚焯完全不能明白。
怎麼會有人……隻用眼睛和耳朵在感知這個世界呢?
什麼病居然幾乎剝奪了一個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