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封承煜正坐在病床對麵的沙發上看文件,身邊已經堆了一大摞的文件夾。
眸光瞥見她的手指微微顫動,封承煜目光一沉,下一秒人已經站到了床邊。
丁冬掙紮著睜開眼,目光還未聚焦完畢,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佇立身旁,窗外火色的晚霞映照著他的剪影,令她一時有些恍惚。
疼。
渾身都很疼。
尤其是後腦和脊背,明顯殘留著受重擊過後的痛感和皮膚擦傷後的灼燒感。
她睜著空泛的眼睛,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好一會後,她才意識到喉嚨的乾渴,張了張嘴巴剛想說些什麼,已經有人把吸管送到了自己麵前。
床頭的燈光被打開,她眯了眯眼睛,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
封承煜在床頭坐著,手中端著一杯水,正捏著吸管湊到她嘴邊。
他目光沉沉,麵色如常,既不欣喜,也不憤怒。
丁冬張開嘴巴,含住吸管吸了兩口。
溫熱的水流淌過喉嚨,暫時緩解了嗓子裡的灼痛感與乾渴感。
她不再繼續喝,封承煜就拿走了水杯。她安靜地看了封承煜半晌,還是覺得很累,閉了閉眼準備再度休息的時候,封承煜的聲音已經在耳畔響起——
“不是恨我嗎?”
語氣平淡,聲線沉穩,一如他往常一般,毫無情緒。
她沒有睜眼,也沒有回答。
“這麼恨我,為什麼救我?”他接著問。
她終於開了口,嗓音卻是極度的疲憊與沙啞“見義勇為罷了。”
封承煜沉默了片刻,才又說“當初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丁冬渾身僵了一下,終於睜開眼睛看著他。
她目光清明,眸子晶亮瑩潤,卻沒有什麼過多的神采。
封承煜隻是這樣深深地看著她,語氣喑啞“你費儘心思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應該也明白那件事情不是我所指使。可你……究竟圖個什麼呢?”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裡,不願讓他知道,甚至寧願他單方麵誤會她的用心,為的不過是想離他遠一點。
可他們已經重逢了,過往糾纏無論願不願意,如今都必須擺在明麵上來談個清楚。
“都過去了。”她重新閉上眼睛,不願意再看他一眼“再提也沒意思。”
病房氣氛陷入詭異的寂靜中。
“你想跟我劃清界限?”
半晌,封承煜開口問她。
床上的人沒有反應,甚至動都沒動一下。可封承煜知道她在聽。
他伸手,輕輕握住她放在被子外的冰涼手指,眉眼間,繾綣的深情悉數隱去。
“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他說,語調輕得仿佛怕嚇到她。
丁冬動了動手指,抽離他溫熱的手心。
封承煜看向她的臉,卻見她仍然是閉著眼睛一副困倦的模樣。
“我累了。”她說,“你也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