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承煜敲門進去，穆淩初也緊隨其後。
老方見狀，起身，默不作聲地走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封孝川抬眼看過去，眉頭皺了皺，隨即取下了自己的老花鏡。
“怎麼了這是？”
怎麼突然帶個陌生人回來見他？
穆淩初笑起來，用淡定清澈的聲音叫了一聲“爺爺。”
刹那間，封孝川渾身緊繃，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目光中盛滿了震驚，像是難以置信。
封承煜沒有說話，佇立一旁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爺爺果然是知道的。
封孝川看了穆淩初半晌，隨即把視線轉到封承煜身上，然後再轉回穆淩初身上。
如此循環數次，他終於長歎了一口氣。
眼前的兄弟倆一個冷冽，一個開朗，氣質完全不同，但唯一相似的就是那雙眼睛，兩人都極好地遺傳了他們的父親。
因此他們站在一起時，很快就讓人聯想到了兄弟倆這一層關係。
封孝川取下老花鏡，拿過一旁的眼鏡布擦了又擦，終於還是頓了頓手，放了下來。
他抬起頭，重新打量著穆淩初，蒼老的視線中摻雜著無數糾結的情緒。
“你都這麼大了。”
半晌，他才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當年，穆淩初剛出生的時候，封孝川是見過的。
畢竟是親骨肉，他也不舍這個孩子，可最終卻無可奈何地看著封俊華把穆淩初親手送走。
這一舉措，不僅僅是為了保全他們母子倆，也是為了給黎蔓一個交代。
於是往後二十多年裡，除了封俊華時不時會去國看看他們以外，封孝川再也沒有過問過這個孩子的任何消息。
因為他的出生本就是個錯誤。
可如今他回來了，封孝川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穆淩初，一時間根本沒法把他和當初那個嬰兒聯係在一起。
也正是這時候他才陡然驚覺，這二十多年，封家欠了他多少。
“你母親還好嗎？”封孝川緩聲問了一句。
穆淩初仍舊是笑，語氣閒適，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毫無乾係的事情一樣，語氣沒有半分波動“她一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所以他才會想要回國，想要看看那個自己一直在乎的、糾結的哥哥到底是什麼樣子，想親自會會他，讓他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他這麼一個弟弟存在。
要不是母親一直攔著他，他早就回來了。
而現在他誰都沒有了，便再沒有了羈絆和牽掛，他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去認祖歸宗，去報複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和母親的人。
聽見他說母親已經去世，封孝川難免驚愕了幾分，但最終也隻是深沉地歎息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爺爺。”穆淩初走近幾步，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噙了笑看著他，“我叫您一聲爺爺，您多少也算是我的長輩，所以這件事多少還是要告訴您的，過去我不在，那些往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是我既然回來了，我就得拿到自己該拿的東西。所以，公開我的身份這件事，您應該沒有異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