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就是一句道歉,讓丁冬心裡不詳的預感越發濃重。
“丁小偉……出車禍了,現在正在第一人民醫院搶救。”
丁冬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奪門而出,她趕緊叫了陳叔把自己送到一醫去,路上一直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衣角,緊緊咬著牙關,雙目充斥著血絲,一顆心臟在胸腔裡怦怦直跳。
溫子畫正在手術室的走廊裡來回踱步,一張清雋的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他本來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現在上麵沾上了斑斑血跡,看起來有些駭人。
見丁冬麵色蒼白地從儘頭的電梯裡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他趕緊迎上去,走到一半似乎是覺得愧疚,又放緩了腳步,看著丁冬氣息不穩地朝著自己走過來。
他麵上的焦灼神色毫不掩飾,目光中卻又盛著類似歉疚與驚慌的情愫。
丁冬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他麵前,使出極大的力氣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頓地問“怎麼回事?”
當時林小靜的事情一出,她本就不想再讓丁小偉繼續去溫子畫的畫室學習了,但丁小偉哭喊著說實在喜歡他,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本想著溫子畫和溫成國的關係本就僵硬,應該不會傷害丁小偉。
可眼下呢?
溫子畫見她一副幾欲失控的表情,一時間不由得皺了皺眉,騰出一隻手按住她的手腕,蹙眉低聲道“彆著急,醫生正在搶救。”
丁冬聞言,反而更加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視線死死盯著他的眼睛,翕動著嘴唇半晌才擠出一句“是不是你爸乾的?”
“什麼?”聽她這麼問,溫子畫登時驚愕地回視過去,似乎難以置信她會這麼想,“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車禍的事情不過是一件意外,他不明白丁冬為什麼會把這件事情和自己的父親扯上關係。
而丁冬想的卻不同。
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種種,都昭示著溫成國已經對她身邊的人下手了,他沒有直接動丁冬,而是對和她有接觸的人進行逐個擊破,這種淩遲一般的處刑方式才更加令人難以接受。
哪怕最後傷的是她自己,她都不會這麼難受。
可偏偏,傷的都是和她有關係的人。
她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
這次丁小偉出車禍,又是在溫子畫手上出的事,讓她怎麼能不多想?
丁冬抬眸看向手術室亮著的燈,緊抿著唇瓣半晌都沒有說話,心裡焦急如焚。
裡麵躺著的不是彆人,是和她朝夕相處了多少年的弟弟,儘管沒有血緣關係,可她早就把丁小偉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曾經最灰暗的那段時光,她就是靠著他才勉強撐了下去。
萬一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該怎麼原諒自己?
溫子畫在一旁解釋,滿臉都是愧疚“今天是周末,中午我和丁小偉在畫室附近的餐廳一起吃了飯,回去的路上一輛車超速行駛,刹車失靈,闖紅燈朝我們撞過來,我本來想拉他一把的,可司機大概是慌了,猛打方向盤,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丁冬儘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安靜地聽他講完,最終冷漠地抬起眸子朝他望過去,聲音裡含著極寒的薄涼——
“那你說,如果這件事不是你爸做的,為什麼你到現在還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