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畫走後,丁冬這才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
她如釋重負般靠在封承煜肩頭,心裡的愁緒雜亂紛飛,讓她根本沒有認真思考問題的能力。
她滿心滿眼都是丁小偉的安危,祈禱的話在心裡說了一萬遍,雖然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可她心裡早已經慌成一片。心臟像是往無儘的深淵墜下去,又沉又重,看不著邊際,隻剩茫然和無望。
剛剛溫子畫在的時候,她還能硬撐著,可這會封承煜來了,她的情緒就瞬間崩潰,隻能緊緊攥著他的衣角,渾身虛軟到沒有半分力氣。
封承煜沒說話,隻是攬過她的肩膀,安靜地陪著她坐著。
丁冬把頭埋進他的胸膛,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好一會才緩慢地說了一句“封承煜,我好怕。”
語氣中隱隱含著幾分哽咽。
她從來都是直呼他全名的,沒有任何親昵的稱呼,念起來能讓她確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有種莫名安心的感覺。
封承煜聽她說怕,心臟刹那間像是被什麼狠狠揪了一把,痛得有些發酸。
她從來沒在他麵前說過怕。哪怕是她自己遭遇險境的時候,她也沒有露過一分怯色。
可如今在她在乎的人受到了傷害,她卻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她卻怕了。
原來她擔心的從來都不是自己。她把所有自己心上的人都珍而重之地保護起來,唯獨忘了保護自己。
封承煜攬著她的動作緊了幾分,聲音聽起來也悶悶的“我在。”
除了這兩個字,他再說不出彆的話來。
他想告訴她,不用擔心,無論什麼時候,他都陪在她身邊。
“我覺得我簡直就是個掃把星。”丁冬揪著他胸口的衣服,慢慢嗚咽起來,“我自己安然無恙,可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都因為我受到了傷害,我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眼看著他們身處險境我卻什麼都做不了,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
封承煜的呼吸重了幾分,漆黑的眸光中閃過細微的戾氣。
丁冬不是愛哭的人,至少她很少為自己哭,可這會卻為了弟弟情緒崩潰,撲在他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能傷到她的從來不是看得見的利刃,而是附加在親人身上的創傷。這種傷害就像是無形的刀子,一下下剜著她的血肉,直到她整個崩潰。
沒有良心的人,最是知道該怎麼對付心有羈絆的人。
“彆哭。”
封承煜聲線低啞地開了口,喉結上下滾動一番,才慢慢道“我心疼。”
丁冬聽他這麼說,心裡更難過了,抓著他衣服的手緊了幾分,壓抑著哭出聲來,封承煜胸前的布料很快被浸濕一大片。
溫熱的液體透過布料濡濕了他的胸膛,明明隻是眼淚而已,卻讓他有種胸口被灼傷的錯覺。
於是抱著她的大手寸寸收緊,封承煜微垂著眼瞼,眉宇間有一閃而逝的驚痛。
是他做的還不夠,如果他足夠強大,就不會讓她受這麼多苦,也不會讓她這麼難過。
在她的眼淚麵前,他的一切都顯得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