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巧珍見他又打算做這些事,當即便開口“相公先不忙做事,我和你說些事情。”
康豪本已站起的身形,聞言又坐了回來,問道“什麼事?”
連巧珍看著康豪穿著的家常袍服。
這是一件很平常的藍灰色半舊夾袍,縫製簡單,沒有多餘的綴飾。
原本很尋常的一件衣服,可是穿在康豪身上,就平添了一種讓連巧珍很厭惡的粗莽氣息。
她不明白怎麼會是這樣。
她上一世見到的康豪衣著奢華,通身上下都是掩不住的逼人貴氣。
可這一世,康豪渾身的低賤習氣怎麼就甩不掉了?
連巧珍儘量婉轉著語氣“相公在衙門已經做了些時日,應該有些根基了。我籌措些銀子,相公拿去做些疏通。若能謀個體麵的差事,相公做事也能輕鬆些。”
康豪想也沒想便拒絕了“不用了吧。我在府衙做事的時日並不長,已經頗得捕頭和幾位師爺看重,經常喚我做些重要的事情。
“如今隻是沒有位置,一旦有了空缺,我便能入編正式捕快,不急於一時。”
他希望自己能有所作為,但這種希望應該是憑自己本事掙來的。
“再者,衙門如今滿員。這時候使銀子,說不得會讓彆人丟了差事。到時,差事來的名不正言不順,沒準還得被人排擠,以後怕是不好和人交心共事。”
連巧珍一聽眉毛便皺了起來,沒好氣的埋怨道“不是早就給你說過嗎,相公是做大事的人,衙門那些不入流的衙役捕快,相公和他們交的什麼心!”
若說之前連巧珍說他會有出息,康豪還會信心滿滿,認為妻子這樣看好他,著實是知他甚深的知己。
但這一年的日子過下來,康豪早沒有了那樣的心情。
而且,每每想起連巧珍說的這些話,他都覺得莫名其妙。
他這媳婦明明很瞧不上他和他的家人,卻又總會沒來由的說他是做大事的人,說他一定能成大氣候。
若連氏真認為他日後能成大器,怎麼會用如此不耐煩、如此不屑的眼神看他?
而且說什麼走門路,那都得從連氏手中取用銀子。
成親前,康家用了連氏的點心方子,他至今都覺得理虧。
堂堂男兒,經常被自家媳婦用輕蔑的眼神掃過,他還不夠窩囊嗎?
他還敢心安理得的、繼續從媳婦手中取銀子用嗎?
康豪語氣淡淡的說道“以後不要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了。無論日後怎樣,都得靠自己一步步走出來。沒走到那個地步時,說這些空話沒得被人恥笑。”
“你!”連巧珍覺著自己一陣氣血翻湧。
這簡直就是不知好歹啊!
“你怎麼這樣?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嗎?無論怎樣,謀個正式的位置,早早升職,總好過給彆人跑腿苦熬吧?”
連巧珍越說越氣“還有你日日出門的衣裳!咱家裡又不是窮的隻能穿那些粗布短打,讓你換了袍服出門怎麼了?彆家想穿都穿不上,你倒好,讓你穿件好衣裳難比登天,好似我在害你一樣。”
康豪語氣依然很淡“我不是說了嗎?做什麼事穿什麼衣。府衙正式入編的衙役和捕快,都是穿的尋常短打。獨我日日招搖,穿著袍服進出,像什麼樣子?”
“所以我讓你謀個像樣的差事啊!”連巧珍氣結,這車軲轆話還說不完了是吧?
康豪看著馬上就壓不住脾氣的連巧珍,再掃一眼她高高挺起的肚子,終究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相信連巧珍不是在害他,但他更相信,連巧珍也不是單純隻是為了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