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初用的的確不是毛筆,這種要求速度的時候,她果斷放棄了這段時間習字用的毛筆,而是改用了羽毛筆。
這時代,寫字的主流當然得是毛筆。
而且對於方塊字來說,毛筆書寫的、行雲流水的美感,絕不是其它寫字工具可比擬的。
袁冬初沒打算和主流較勁,也很願意在這個環境中,練一練行雲流水的書寫境界。
但為了應急,她也利用閒暇時間,做了幾支用起來比較順手的鵝毛筆。
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也為了用鵝毛筆寫字時,顯得有點內涵。袁冬初沒保留羽毛的整體形狀,隻取用了羽毛的筆管。
而且這東西做起來著實費事,又是加溫、又要掌握削切角度。袁冬初浪費了三十幾根羽毛,才做成功三支筆。
在需要書寫速度的當下,這三支筆便排上了用場。
想她當年,也是從海量作業中奮鬥出來的。這時的她,就拿出當年做作業的精氣神,下筆如飛,一邊做常規詢問,一邊根據顧客的口述,飛快記錄著。
對她這種不一樣的書寫工具,顧客還沒來得及表示出驚訝,一個收條便塞給他,女子身後的小丫頭已經招呼下一個上前。
另有一個半大小子,客氣的對他微笑“主顧您走好,歡迎再次光臨。”
額,這就是變相攆人了吧?想再看看新鮮的顧客一頭黑線。
但人家小哥說的很客氣、很有禮貌,這麼多人等著郵寄物什,他賴在這裡不走,大約會被人罵。
新鮮當然是看不成了,那位顧客隻能一步一回頭的遺憾離開。
不但在袁冬初這邊辦業務的顧客驚訝,排在其他隊伍的人也都探頭探腦。包括潘再水和張二柱這些自己人,其實也都極力掩飾震驚的情緒。
置身於誠運這個環境中,麵對著將來的大好前景,隻要有點心氣的人,都在很努力的各自提高著。
若哪個人不夠努力,即使現在的位置不錯,一段時間後,很有可能會被同伴、甚至被下屬超越。
在這種努力中,潘再水等人能感覺到自己的提高,也很欣喜這種變化。
可是,和這位大小姐相比,人家那是一日千裡,他和所有人,則是以老牛拉破車的速度緩緩爬行。
很懷疑人生的有木有?
排在其他隊伍的顧客麵對此等情節,也忘了抱怨給他們辦業務的人手太慢,光顧著驚訝了。
中年書生兩人踱過來,自以為是來審時度勢,甚至有可能看一番熱鬨的。哪知看到的,居然時此等情形。
這種情況下,他們哪還有什麼堅持的心氣兒?
雖然剛才說的和想的,都很冠冕堂皇。但已經落魄至此,基本上已經科考無望,一家老小的生計才最重要。
至於寫單之後,需要分開放置的包裹信件……嗯,舉手之勞而已,便可憐那些粗人不識字,當做施舍他們便是。
兩人暗歎一聲事不可為,心照不宣的便各自想通了。
隻是,想回頭卻不那麼容易。
兩人尋摸著打算做事時,才想到店裡隻夠擺六張桌子。
而這六張桌子已經坐了人,而且因袁姓女子的參與,除了中年書生兩個,寫單人居然還富餘出一個。
被頂下去的,就是和中年書生一撥吃飯,起身時遲了一步的那個。
就是遲的這一步,便被早一步進了店鋪的人,搶去了一張寫單桌案。
於是,這人和中年書生兩個一樣,整個下半晌,一張單子沒寫。
好在這人終究還是受了些優待,太陽西斜時,他被潘再水喊去,替一個寄信人寫了封信,這半天好歹有了兩個銅子兒的收入。
而中年書生那兩個,卻是真真的閒了半天,奈何大家都很珍惜這個按勞取酬的工作機會,很敬業的忙碌著。
中年書生之前又表現的很高調,這時能把誰換下來?
兩人隻能眼看著太陽漸漸西斜,時間一點點流逝,竟然連明日是否還有事情做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