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獵
說完,他便要轉身離開。
已經邁出了兩步卻又停下,轉回身,掃過香蓮,對連巧珍說道“我剛才進門,你坐在榻上絲毫未動。你是我夫人,我容讓與你。
“但你房裡的下人……嗬嗬,以你貼身丫頭對伯爺的態度,我便是把闔府上下都召集起來,當眾打殺了她,都是她該死。
“而你這個做主母的,就是不懂規矩,無視禮法!”
說完,馮達狠厲的視線把房間裡的人挨個看過,這才大踏步的離開了。
房間裡,連巧珍雙手捂臉,眼淚從她的雙手遮掩下流出。
玩耍的馮瑜小朋友早已察覺到房裡的氣氛不對,卻一直瑟縮著不敢動。
直到這時,看到父親離開,母親捂著臉,他才悄悄走到榻邊,探手拽了拽香蓮的衣袖。
香蓮被馮達剛才的話嚇白了臉,這時冷不丁感覺衣袖被拽,嚇得哆嗦了一下。這才回頭去看馮瑜,安撫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連巧珍雖然固執,卻也被馮達臨走時的那幾句話嚇到。
從馮達進門,她因為心中的怨氣,就是憋著一股勁,一心想著要給馮達沒臉。
而馮達的幾句話,讓她猛地醒悟。
僅憑馮達進門她不理不睬,她房裡的丫頭對家主、對伯爺的吩咐置若罔聞。馮達不但可以打殺香蓮,還能以她漠視禮法、不懂規矩,把瑜兒交給老夫人,或者放在某個姨娘房裡去養,讓她這輩子再沒依靠。
然後,馮達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她圈禁在伯府,甚至生死都捏在馮達母子手中。
出於對未來的恐懼,連巧珍服軟了。
馮達離開之後,她便開始用心準備。
衣著和首飾要精心打點,不能落了聞遠伯的體麵。但也不能太冒尖,不能喧賓奪主,壓了袁冬初和周彩蘭的風頭。
連兒子馮瑜的衣著穿戴,也都準備妥當。
可就在當日晚間,馮達派人給她院子傳了口信明日不用去了,這趟和侯夫人同來的,還有禁軍百戶康豪的妻子和一對兒女。
連巧珍當即就把準備的衣物飾品掃落地下,頹然跌坐在榻上。
五年前,康豪隨皇帝進京時,領的是禁軍侍衛之職,九品。
而現在的禁軍百戶,好像是六品了吧?
一時間,連巧珍覺得她房裡的擺設,和原本鮮豔的綢緞帳幔,全都變得灰暗無比。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
隔了一日,便是九月初二,正是吳澤次子的滿月宴。
這一日早上,吳家大門敞開,從辰時開始,賓客便絡繹不絕的到來,吳家真的是門庭若市、熱鬨至極。
吳家原本的計劃,隻是請走得近的親戚朋友,擺上幾桌熱鬨一下就好了。
沒想到隨著顧天成和秦向儒的到來,慶州大族、包括府衙的官員都主動送上赴宴的帖子。
於是,吳家便成了此時賓客盈門的狀況。
原本的簡單宴請,隻能臨時再添幾十桌客人,但迎客的吳家父子一點兒沒覺著麻煩,反而滿麵春風。
尤其吳澤,這兩年因為秦向儒和顧天成的關係,他在家裡備受重視。這一次,更是走到哪裡,都被人恭敬著。
時間還早,卻不斷有客人登門。光是迎接安排這些客人入座,便讓吳家上下忙的腳不沾地。
將近巳時,有小廝飛奔進來稟報仁信侯和漕運監察顧大人到了。
在不同位置和客人寒暄的吳氏父子三人,忙衝著賓客團團拱手,告罪一聲,準備離開迎接貴客。
他們才剛轉身,身後賓客一個個的也都站起,跟了出來。
吳家院子轎廳停了四輛馬車,前麵兩輛,秦侯爺和顧大人各自站在一輛馬車旁,正小心的扶自己的夫人下車,把迎出來的一眾人等看的著實一愣。
兩位權貴和夫人如此恩愛嗎?
而當事的兩人卻一派坦然,聽到這麼多人的腳步聲後,顧天成還扭頭衝著眾人笑了笑。
然後,兩人就在眾人的視線中,從容把自家夫人扶下來,又伸手把兒子(女兒)抱下馬車。
等到顧大人懷中抱著三歲的女兒,身邊站著儀態大方、容顏秀美的夫人。
另一邊的秦侯爺同樣抱著兩歲的女兒,他的身邊,溫婉嫻靜的侯夫人牽著兒子。
兩家人站在出來迎接的一眾人眼前,一樣的金尊玉貴,一樣的琴瑟和諧,一樣的超出凡塵的和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