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島並不將這個勸誡放在心上,她現在就是快樂生活每一天,工作這種痛苦的事情見鬼去吧!
送走了蔣蓉蓉,醫生終於奪回了遙控器大權,蘇一島四處看看,“秦安呢?”
“他睡覺去了,”醫生壓低聲音,“彆吵醒他,我好不容易看會電視。”
蘇一島提高聲音,“我以前休息的時候你才不會是這麼小心翼翼,你經常故意放大電視聲音!”
“你倒是很會挑時機來報複,”張守拿了個橘子扔過去,“堵你的嘴。”
蘇一島拿了橘子,回到臥室。
說是臥室其實還是病房,她和秦安兩張病床,病友情深。
喪屍似乎不太在意性彆之間的防範,蘇一島多虧了蔣蓉蓉之前和她強調的“那些都是男性喪屍,你對喪屍有什麼想法”成功將她洗腦,看待他們就像能說人話的雄性鸚鵡。
秦安睡覺姿勢奇怪,明明是個個子挺高的人,睡覺時候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是自我保護的模樣。
他被子翻起一角,不知道是蓋的時候就沒蓋好,還是睡覺時候掀起的,蘇一島伸手把那一角重新掖好,指尖無意中觸及到他的肩膀。
睡夢中的秦安突然睜開眼睛,蘇一島手腕一痛就被人按在床上。
秦安的臉離她很近,眼眸中倒影她的麵容,完全沒有困意的模樣。
喪屍體溫大都偏冷,相較之下蘇一島算溫的,麵容,手腕,所有靠近和接觸的地方,蘇一島都能夠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我隻是幫你掖一下被子,”蘇一島說,“我不是想攻擊你。”
秦安還是盯著她。
“是真的,”蘇一島覺得自己需要更可信一些,“我又打不過你,為什麼要挑釁你。”
秦安眨了下眼睛,“你自己移開吧,我麻了。”
蘇一島當然知道這裡的麻了是什麼,她還清清楚楚地記著秦安脖子上這個黑色的項圈是在對方對自己有殺意時起作用。
“你剛剛是真的想殺了我。”蘇一島推開秦安,坐回自己床上,揉揉脖子,“說好的先還個人情呢?”
“我不知道那是你,身體已經率先行動了,”秦安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突然問出個奇怪的問題,“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決定向你複仇嗎?”
蘇一島側頭看他,“難道不是在被我咬了變成喪屍的時候?”
秦安輕笑一下,他身體還麻痹著,這個笑很輕很短,像是蘇一島的錯覺,“我不是我的時候,身體被本能驅使,食物就是一切,我不是我了。”
最後五個字他說得有點飄,像暖陽下破碎的風,輕輕掃過。
蘇一島想起在浴室裡,秦安乾癟成喪屍骨頭,對她說“老子是人”的場景,這個家夥是和她完全不同的類型,她是率先分化為喪屍王的家夥,她是缺失了末日浩劫與六十多年記憶後也能問出來哪裡能咬人的家夥。
他明明是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的,蘇一島莫名感受到了一份羞辱。
“所以你才被關了六十年,而其他人……”而其他人都過得很好,這種快要脫口而出的言語遏在嘴邊,蘇一島收斂那種突然出現的糟糕情緒,也收回她自己都知道的謊言。
其實大家過的都不怎麼好。
秦安看向她,疑惑的模樣,有點兒童的天真。
蘇一島想保護這種天真,也想撕裂這種天真。
“我是說,你活該。”蘇一島重新整理詞彙,精準踩痛腳。
“你個惡毒的女人!”秦安炸毛,“老子要殺了你!”
“過獎過獎,”蘇一島捂嘴笑,看到手機鈴聲響起,閃爍的並不是名字,而是小王冠的圖案。
“您好?”蘇一島接通電話,扔掉拖鞋盤腿坐在床上,她挑釁了秦安後心情愉快,話也就多了起來,“先給您說一下,我失憶了,不是手機格式化了而是我格式化了,如果您有事的話……”
“島,”電話那頭的人隻說了一個字,原本散漫的人變得僵直,蘇一島渾身像是被電擊一般愣在那裡,那個聲音從她耳邊導入身體,麻痹她的軀體,汗毛直立,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
“你注意力都在周哥那裡,我稍微會有一點寂寞。”蔣蓉蓉的話還在耳邊,當時她還在笑她說得太誇張。
現在她非常確定蔣蓉蓉並沒有誇張的成分。
“周啟,”隻需要一個字就能夠拚湊出對你的認知,即使失憶也要給予最特殊待遇的存在,一片空白中也在追尋的捉不到的身影。
“我回來了。”身體先於大腦的,不止嘴上的回答,還有紅了的眼眶。
秦安終於恢複知覺,重新坐起,看到蘇一島抑製不住笑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