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與海!
穿越細長的小街,坎博爾停在一間破舊的店麵門前。店麵的招牌上霓虹燈亮著,五個字分彆閃爍出不同的顏色‘機械修理店’。看上去不怎麼高檔,櫥窗上爬著醒目的裂痕。
相較於繁華的市中心,這條小街顯得寒酸又破舊。垃圾箱被裝滿了,多出來的垃圾就堆在地上,老鼠拖著長長的尾巴來回穿梭。積雪掃開,露出凹凸不平的路麵。值得注意的是停在小街儘頭的一輛小轎車,用黑布蓋著,隱約露出嶄新的輪胎,和這裡的破舊肮臟格格不入。
坎博爾鬆了口氣。到家了,他有種久違的親切感。
推開店麵的門,一股石油混合著潤滑劑的味道撲麵而來,熏得坎博爾微微皺眉。中年婦女躺在壁爐旁邊的搖椅上,身上蓋有毛毯。
“嬸嬸,您好。”坎博爾對著中年婦女鞠躬。她就是這間店的老板娘,布茲夫人。
“你是?”布茲夫人沒能認出坎博爾。往日的坎博爾臉龐白淨,黑皮鞋、小西裝搭配領帶,站在那裡像是個貴族少爺。而站在她麵前這個男孩狼狽的像是乞丐,耳朵和臉都被凍得生出裂痕。
“我是坎博爾阿爾弗雷德,嬸嬸不記得我了?”坎博爾輕笑著說。
“你是坎博爾?”布茲夫人上下打量這個狼狽的男孩,良久才捂著嘴巴從搖椅上站起來,走過去擁抱坎博爾“哦,上帝…坎博爾,真的是你?!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父親怎麼忍心讓你變成這個樣子?他一貫寵溺你…”
坎博爾張開懷抱抱住了布茲夫人,眼簾低垂“事情很複雜,請容我慢慢說…”
布茲夫人脫下自己的紅色棉衣,把它披在坎博爾肩上,握著坎博爾的手,眸中流露出慈母般的關切“凍壞了吧?快去壁爐旁邊烤烤。我去給你做菜,想吃什麼儘管說。”
坎博爾猶豫了幾秒鐘,輕聲說“我們家出現了變故,父親被惡魔開槍擊中腦部導致全身癱瘓…”
“你父親全身癱瘓?!”布茲夫人吃了一驚,眉頭微皺“你在說笑吧?今天可不是愚人節…”
“是真的。”坎博爾認真的說“我賣掉房子湊了筆錢給父親做手術,現在無家可歸,隻能帶著父親來您這裡。”
布茲夫人眼睛骨碌碌的轉著“這麼說…以後你父親不能再創作了?”
“是的…連自理能力都沒有。”
“是這樣…”布茲夫人後退一步,垂下眼瞼陷入沉默。
“我還帶了兩個朋友。”坎博爾望向機械修理店的門。
門被推開了,哲克斯拉著小木車走進店裡,後麵跟著奧黛麗,像是兩個乞丐。
哲克斯對著布茲夫人鞠躬“您好。”
布茲夫人微微皺眉,望向小木車上靜躺著的艾布特,一言不發。
“布茲叔叔在嗎?”
“他去沃洛斯采購新式機動引擎了,幾個月才能回來。”布茲夫人轉過身去,走到躺椅上左下,微閉著雙眸。
“是這樣…”坎博爾點了點頭,輕聲詢問“可以給我們一些吃的嗎?我們都很餓。”
布茲夫人沒有說話,躺在那裡像是睡著了。
古銅擺鐘滴答滴答,家養的黑貓伸著懶腰,從高處躍下。壁爐內的火焰燃燒著,把黑貓的影子映在牆上,像是猙獰的巨獸。
坎博爾站在原地,輕聲詢問“布茲嬸嬸,可以給我們一些吃的嗎?”
布茲夫人依舊沒有說話。
坎博爾額頭流出冷汗,手掌握緊拳頭。
這一刻寂靜無聲,這一刻心灰意冷,尷尬到極點。
布茲夫人很溫柔,對待坎博爾就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那樣親切。坎博爾以為到了這裡就能稍微放鬆一下,長輩會儘可能的給他們遮風擋雨,就像往常在自己家裡一樣,可現實似乎與幻想不太一致。
“誰來了?”布茲推開了臥房的門,探出半個腦袋煩躁的說“乞丐啊…出去,這裡沒食物給你們。”
布茲夫人說布茲去了沃洛斯港市,要幾個月才能回來,可布茲分明就在這裡…
“布茲叔叔,我是坎博爾。”坎博爾大踏步走向那間臥房,對著布茲微微欠身。布茲夫人不歡迎他們沒關係,布茲叔叔歡迎就好了。
“坎博爾?”布茲扶了扶黑框眼鏡,貼近些仔細看坎博爾的臉,吃了一驚“真的是你!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像是個住在貧民窟的下賤乞丐!”
“住在貧民窟的下賤乞丐…”哲克斯垂下腦袋,低聲自語“我曾是乞丐…下賤嗎?”
奧黛麗吐了吐舌頭,那張肮臟的小臉微笑著,並不覺得羞恥和憤怒,因為類似的話聽得太多了。
“我父親出事了…”坎博爾輕聲說“被子彈擊中頭部,導致全身癱瘓。我湊不齊治療費用,就把房子賣掉,現在無家可歸了。能在您這裡住下嗎?和我的兩個朋友。我們不會吃閒飯的,您可以吩咐我們做活。”
“天呐…”布茲注意到了哲克斯身後的小木車,雙腿戰栗著走了過去,眼含熱淚“艾布特我的朋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父親…”坎博爾的眸中流出淚來,卻強忍了回去“已經沒有痊愈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