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劍與海!
坎博爾輕輕親吻父親的額頭“晚安。”
在這裡,艾布特接受到最好的治療,每天都吃含有營養的食物,身體逐漸開始恢複,麵色紅潤。但醫師說艾布特沒有徹底痊愈的機會,最好的結果就是全身癱瘓著活到老死。
坎博爾歎了口氣,輕輕的關上房門,打開手電筒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自己房間。房間裡漆黑一片,坎博爾摸黑打開床頭的台燈,坐在黑色的鋼琴麵前。他翻開琴鍵的翻蓋,從裡麵取出一紙牛皮信封。又從琴架上取來打火機,把信封放在火上點燃,灰燼落到黑色的垃圾桶裡。
‘艾莉,我親愛的妹妹,你還好嗎?我們家出現了變故,看這封信之前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首先…父親因為某件事得罪了貴族,被貴族開槍擊中頭部,導致全身癱瘓失去自理能力。你要注意,讓父親的身體保持清潔乾燥,每天翻身叩背,預防褥瘡和墜積性肺炎。其次,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哥哥已經不在世上了,這一萬三千元是哥哥能給你的一切。乘火車回故鄉買一座房子,這些錢足夠你十年的花銷。你要堅強,擔負起一個家庭的責任!
——永遠愛你的哥哥,坎博爾阿爾弗雷德。’
這是封遺囑…如果他不幸死在試驗場裡,哲克斯就會把這封信郵給艾莉。寫這封信的時候坎博爾非常焦慮,妹妹看到這封信會怎樣呢?能不能經受住打擊呢?會哭的很傷心吧…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現在他實驗成功,用不到這封信了。
白色的鵝絨窗簾在風中飄舞,像是受到詛咒的幽靈。雨滴斜著從窗口灑進來,淋濕了蓋著鋼琴的防塵布,也淋濕了燃燒在坎博爾手中的火苗。坎博爾搬起靠椅,踩著它去關那扇斜窗。這時窗外伸出一隻手,擋住了斜窗的滑軌,夜雨中,有人披著黑色的雨衣蹲在房頂,臉上戴著青銅麵具。那麵具猙獰,如同從遠古神話中走出的惡魔。
“你是誰?在這裡乾什麼?”坎博爾吃了一驚,身體緊繃的像是弓弦。
“找機會殺你!”那人突然抽出鋒利的長劍,劍鋒在坎博爾倒映星海的蔚藍瞳孔中迅速放大。
坎博爾側過臉,劍鋒緊貼著他的眉心劃過,坎博爾甚至能感覺到劍的冰寒。
一擊沒有刺中,那人收劍回鞘,轉過身去在房頂跳躍,敏捷的像是一隻黑貓,幾秒鐘就跑到四百五十米外。從坎博爾房間那扇斜窗往外看去,他好像消失在了那輪巨大的月亮裡。
“你究竟是什麼人?”前方傳來冰冷的聲音,坎博爾握著紅色的火銃,用拇指扣下保險,槍口對準猙獰的青銅麵具。
那人似乎在笑,伸出手來握住火銃,把那支鋼鐵製成的火銃扭曲成一堆廢鐵,子彈在槍管中爆炸,坎博爾隻能放棄火銃向後躲避。房頂的琉璃瓦片被雨水浸潤變得濕滑,坎博爾沒有站穩,從一百多米高的房頂掉了下去。
那人匆忙跑到房頂的邊沿,向下望去,隻看見雨幕中的漆黑。這麼高的位置,人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了吧?
他來不及反應,長劍出鞘的聲音在他腰間響起。坎博爾不知何時閃現到他的身後,鋒利的長劍對準他的後腦。
坎博爾用手擦掉睫毛上的水珠“現在告訴我你是誰?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你的速度很快。”那人轉過身來,從另一側的刀鞘中抽出長劍,狠狠劈向坎博爾手中那把劍“但不知道劍術和力量怎麼樣?”
漂泊的雨幕中,兩支銀白色的長劍互相劈砍,擦出閃亮的金黃色火花。坎博爾和戴青銅麵具那人在琉璃瓦片上挪移,從一座房頂跳到另一座房頂,像是兩個中世紀的騎士在決鬥。
坎博爾把那人逼到煙囪前,長劍斜著從上方劈落,刁鑽致命。煙囪是大理石雕砌,子彈都無法洞穿,那人無法後退了。就在劍鋒即將揮向他的瞬間,他的身體突然矮了一截。坎博爾的長劍劈砍在大理石煙囪上,擦出赤白色火花的同時發出一道脆響,斷為兩截。
“你的劍已經斷裂,你輸了!”那人從地上起身,舉起手中的長劍,瀟灑的讓長劍繞著手腕轉來轉去,極其精準的收回刀鞘裡。
“是嗎?”雷霆撕裂雨幕,光芒亮起的瞬間坎博爾嘴角泛起嘲諷的笑容。
大理石雕砌的煙囪上,一道裂縫如蛛網般向外延伸,聲音極輕,被雷霆的聲音完美掩蓋。大理石斷為兩截,上方的大理石跌落下來,砸中戴著青銅麵具那人的頭部。那人上一秒還在輕笑,下一秒突然消失了——琉璃瓦片無法承受大理石的重量,被砸出一個洞,那人掉進了洞裡。
坎博爾隨手拋棄斷劍,從那個洞跳了進去,穩健的落在大理石上。大理石下壓著戴青銅麵具那人,再下方是生出許多裂紋的陶瓷地板。這是間臥房,窗戶和門都緊閉,到處黑漆漆,黯淡的月光混合著雨水從上方的破洞灑落進來。
坎博爾從大理石上躍下,蹲在地上摘掉那人的青銅麵具。麵具下是一張生著魚鱗的麵孔,很熟悉的麵孔。
“哲克斯?!”坎博爾驚呼,被雨水淋濕的臉上寫滿錯愕。
黑暗中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大理石砸落的響聲驚醒了這間臥室的主人。
中年男人打開了床頭的鎏金台燈,左右手分彆握著兩支黑色的短槍。少女用白色被褥裹住自己的身體,蜷縮在中年男人懷裡瑟瑟發抖。
坎博爾愣了整整十秒鐘,站起來對床上的中年男人擺手,露出歉意的笑容“對不起,我們無意打擾您。房屋的破損我們照價賠償,這是100元蘇加娜王幣。”
兩枚子彈撕裂空氣,呼嘯著射向坎博爾和大理石下的哲克斯。
中年男人不可能放任坎博爾和哲克斯離開,躺在他懷裡渾身赤裸的女孩並不是他的老婆。這件事絕不能傳出去,隻有死人才會閉嘴。
以坎博爾的反應能力完全可以避開,可哲克斯不行,他陷入昏迷而且被大理石壓住了。坎博爾撿起地上的劍向前斜劈,企圖用劍身為自己和哲克斯擋住子彈。長劍雖然是鋼鐵鑄就,可麵對脫膛而出的子彈依舊脆弱不堪。一道令人感到牙酸的脆音,火花迸濺,原本光滑的劍身上多了兩個圓形孔洞,邊緣焦黑。坎博爾擲出長劍,劍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擊中了床頭的鎏金台燈,玻璃燈罩碎裂。
中年男人從床上站起來給手槍上膛,赤裸著身體走向前方,發熱的子彈殼從彈倉內彈出來。可中槍的人居然沒有慘叫,被擊中的台燈已經損毀,視野一片漆黑,他無法瞄準,對著那塊碎裂的大理石胡亂開槍,子彈殼落了一地,散發出刺鼻的硝煙味。床上的少女蜷縮在被褥裡,尖叫聲能讓玻璃杯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