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左右,貝家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各路的人都到齊了。有單純來看熱鬨的,有為了抱得美人歸的,還有的是來巴結貝老爺的,數下來竟然有十人之多。
站中間的一個肥頭大耳,穿金戴銀的胖子,想必就是城主之子了,他帶了一圈幫手過來,勢在必得。
貝丹孜大著嗓門,站在院子中喊道“多謝大家對小女的厚愛,我也不甚感激,隻是人實在太多,未免爭奪過程中出現損傷,我先考點彆的。”
地下的人議論紛紛,一個中原模樣的人說“原本就是老爺嫁女,你想怎麼挑,我們都沒有異議。”
貝拖孜點了點頭“多謝!你們也知道,我酷愛中原文化,小女在我的教養下,也寫得一手好字,中原有句古話,見字如見人,所以我想請大家寫一幅字。”
南疆人不樂意了“你直接說要中原人參加不就得了,搞這麼花裡胡哨的做什麼!”
“哎,實在抱歉啊,各位,這也是小女的意思。如果大家有意見,可以現在就走。”
底下安安靜靜,沒了爭吵。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一群仆從端著筆墨紙硯走了上來,白蕭本想去樹上躲懶,無奈這貝丹孜親自給他拿來了紙墨。白蕭自負,覺得跟這群人爭奪一個野丫頭實在有失身份。他不願意接筆“你不是安排了人了?我就不參加了。”
貝丹孜一臉驚訝“樓上的不是你的夫人嗎?你之前還說女子名節事大,現在又如此大方了?”
白蕭無法,不情願的拿起筆,逸筆草草,寫了兩個大字。
貝拖孜接過,連連點頭“這狂草張狂拔勢,神閒灑脫。特彆是尊夫人這個‘楹‘字,前緩後急,頗有些中原大家許博彥的風姿。”
一頓馬屁拍的白蕭頗為受用,他放下筆“可以過了吧?”
“當然可以,你寫得再差都能過,本來就是糊弄糊弄這些人的。”貝丹孜小聲說。
貝丹孜也存著私心呢,她女兒便是跟中原來的書生私奔了。貝丹孜愛女心切,早就不在乎貧富了,隻希望女兒安全回來。可若是今天贏得是個南疆人,早晚事情要曝光,他就加了一個考驗,讓中原人可以多點入圍的,贏麵就大一些,到時候天黑,誰又看不清上去人的樣貌,這樣即使女兒帶了姑爺回來,也不會有人起疑。
他裝模作樣的巡視了一圈,特意選了些身子骨看著比較弱的南疆人。到了城主之子,他又溜須拍馬的誇了一頓,十足的熟練老道。
最後,在貝丹孜的挑選下,大概十個人來到了繡樓下。
城主兒子捋了捋袖子,露出粗壯的胳膊,他身邊兩個手下雖然寫得一塌糊塗,但靠著他的權勢,仍然進來了。
繡樓上隱隱約約傳來了歌聲,像是花楹早上躺樹上唱得那首。
貝丹孜說“小女已經準備好了,請各位壯士開始吧。”
一個瘦弱的南疆男子猴急地抱著木樁開始爬,還沒有爬兩步,就被人扯了下來。扯他的是個中原人,瞧著是個武人,很是健壯,他站在木樁上,準備過獨木橋似的走上去,還沒走到一半,那兩個侍從便搖晃木樁,武人一個沒有站穩,從上麵重重摔了下來。這倆人跟個門神似的,站在木樁兩端,惹得其他人都不敢上前。
幾個中原人互相使了使眼色,一起向前,與那兩個侍從扭打起來。一個個子稍矮的南疆人十分靈活,趁亂爬上了木樁,他手腳並用,迅速的來到了中間。貝拖孜忙跟參加的仆從使眼色,那仆從立馬會意,一個跳躍,拉住了那個男子的腿,男子吃力掉了下來,摔在了仆從的身上。
白蕭斜靠在牆上,雙手枕於腦後,看熱鬨似的瞧著這群人在這兒小雞互啄。
這城主兒子也是不能小覷,彆看他肥肥胖胖,可爬上木樁,卻穩穩當當。南疆人不敢惹他,幾個中原人合力晃動木樁,卻不能撼動他分毫。
樓上花楹換了首中原歌“
月亮爬上山坡,
染了霜。
滿山的飛鳥啊,
靜悄悄。
……
”聲音時有時無,聽不真切。
眼看那胖子就要爬到窗口了,貝丹孜急忙給白蕭使眼色。白蕭吐出嘴裡的草,帶上鬥笠,一個起飛,便落到了木樁上,隻見他如走路般順暢,快速來到了胖子身後。
花楹的聲音此刻聽得清清楚楚“
馬兒呀,馬兒呀,
快帶我去見情郎吧。”
白蕭從城主兒子身上走過,不管他淒厲的叫聲,還惡意的在他肩膀上踩了一腳,借力翻進了窗戶。
樓下隱隱傳來歡呼的聲音,花楹聽不分明,她還在唱“我的情郎啊,
他在哪裡呀?”
“你情郎在這兒呢!”白蕭在後頭,笑得十分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