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驚愕的看著眼前的青衫男子,指著他憤然罵道“你、你敢打……”
“啪”的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青衫男子頭也不說話,拾起摔落在地上的紙燈籠,領著綠兒就往草廬走去。
陡然間,隻覺後脖頸處冷風一凜,“嗖”的一聲破空聲傳來,一束寒光帶著千斤之勢,朝著男子飛射過來。
青衫男子一偏頭,輕描淡寫的避過。
“叮”的一聲金屬撞擊聲,一支利箭擦著青衫男子的頭皮飛了過去,硬生沒入草廬前的一塊千層石中,足足進了五寸深。
青衫男子眼神一寒,寒凜的殺氣彌漫周身,男子嘴中兀自輕念“穿雲箭!”
《帝臨賦》中書帝臨天軍,擅使器。持神機弩者可發百石之威,百步之內可破牛皮百張,鐵甲三副。
弩身藏匣,匣中利箭十發,名曰穿雲箭。穿雲箭長五尺三寸,通體銀鐵澆鑄,鶴羽為翎,箭簇三翼,翼如陰鉤。
注帝臨天軍,戍衛帝臨城的部隊。
青衫男子一手護住綠兒,將其藏在身前。
回頭望向射箭的方向,這一望不由得心頭一緊,隻見寶船之上,上百名銀甲侍端著神機弩,齊齊瞄向自己。
一時間,青衫男子也不敢動彈,倘若今日隻有他一人,些許還能脫身。
就在此時,被擊倒的兩名銀甲侍,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也顧不得撿起地上的長槊,拔出腰間的繯首刀,左右成陣的圍住了男女二人。
一旁的宦官見狀,捂著肥碩的臉,乖戾大喊,聲音如同老鴉,尖銳卻又嘶啞“既然敢打本司,給我拿下,砍了他的頭。”
聞聲,兩名銀甲侍滿頭大汗,緊了緊捏在手中繯首刀,原地踱了兩步,卻是誰也不敢上前一步,眼前的青衫男子那如同鬼魅一般的身手,讓他們心生忌憚。
就在幾人對峙的時候,屏風後的大紅長袍女子,輕啟朱唇向著身邊常侍吩咐兩句。
一名女常侍忽然恭敬地拱手躬身,道“諾!”
下一刻。
“放肆,不得無禮!”寶船方向傳來女常侍的喝斥聲,聲音很悅耳,猶如清晨林間的畫眉鳥啼叫一般,很是好聽。
聞言,兩名銀甲侍立即將繯首刀插入刀鞘,後退兩步,蹲身拾起地上的長槊,槊尾用力往地上一跺,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酒先生受驚了,我家主子聞得先生釀有美酒,名曰醉紅塵,想向先生要來一壺解解饞。”屏風後的常侍女子又開口了,聲音隔著數十丈的湖麵,傳了過來。
“既然來討酒,為何還傷人?”青衫男子絲毫不懼,高聲回應,“酒某的酒不白給,問過你家主子,我要她拿東西來換。”
見青衫男子如此無禮,宦官開口罵道“刁民,你膽敢放肆!”
“我家主子問酒先生,想要何物?”
青衫男子冷冷一笑,抬手指了指體態臃腫的宦官,眼中滿是輕蔑,高聲喊道“我要這頭肥子……”
說著,青衫男子突然一頓,卻看到那宦官早已滿頭大汗。
“我要這頭肥子,脫光衣服遊回寶船去,隻要我家丫頭笑了,這酒我便送給你家主子了。”
寶船上的女子絲毫沒有猶豫,喊道“我家主子允諾了!”
“公子公子,這頭死肥子真要遊給咱們看呀!”綠兒拍著手叫好,輕聲在男子耳邊嘀咕。
青衫男子故意低下頭,俯身在綠兒耳邊輕語“你就看好戲吧!”
接著,耳旁響起“撲通”一聲落水聲。
在寶船燈光的照映下,一個白溜溜的人影,在龍淵池中快速的滑動著胳膊,憨態可掬的朝著寶船方向遊去。
……
“哈哈、哈、哈”
“公子,他可真肥……”
“公子、公子、他遊的可真慢、哈哈……他光著屁股……哈哈、哈哈……”
夜晚的湖邊,響起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給本該寂靜的夜平添了少許的歡快,讓龍淵池中波瀾不驚的湖水,仿佛有了生氣!也許真的是平靜了太久,讓這放聲大笑也成了一種奢望。
——也許,她真的自己都記不清,多久沒有這樣放聲笑過吧!
“丫頭,回屋把那壇桃花酒取來。”青衫男子摩挲著綠兒的頭,輕聲耳語。
“是。”綠兒點了點頭,轉身朝著草廬跑去。
片刻後,少女抱著一壇酒,又從屋內跑了出來。
青衫男子接過綠兒手中的陶壇,用袖子擦了擦壇身上的泥,朝著兩名銀甲侍走了過去。
近身,青衫男子一拱手,道“這是你們主子要的酒。”
見狀,其中一名銀甲侍將手中長槊往旁邊一遞,另一名銀甲侍接過遞來長槊。空手的那個受寵若驚的,從男子手中接過陶壇,端抱在懷中。
“謝,酒先生贈酒!”二人齊聲喊到,然後筆挺的轉身,朝快舟走了回去。
約半刻。
寶船那邊又駛來一艘快舟,快舟上下來兩名銀甲侍,將一口小箱子放到岸邊就折返了回去。
“此乃我家主子賞與你的。”臨走前,一名銀甲侍不忘留下一句話。
“替酒某,謝過你家主子!”青衫男子高聲回喊,然後吩咐綠兒將箱子搬回了草廬中。
獨自留在湖邊的青衫男子,一路目送著寶船離開,當寶船逐漸消失在他的視野中後,方才回過身,背著手,慢悠悠地向草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