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守城門的是城內的一群老兵,他們聽見遠處南武的聲音傳來,相互對視一眼,有些猶豫,畢竟這扇門外還有撤退的還樓人。
“是小武他們。”一個滿頭銀發,早已年逾半百的男人,臉色凝重,聲音卻是雄渾,“還愣著乾嗎?快開城門!”
“是!”他這一嗓子,其餘幾人也不敢猶豫,點頭答允,匆忙抬開擋在城門口的木刺樁。
“起閘!”黑夜裡,又有一人喊了一聲,十幾個人一起用力轉著閘盤。
“隆隆”一陣機關轉動的聲音,木質灌漿的千斤閘,緩緩在閘槽中升起。
就在此時,南武率領三百餘騎呼嘯而來,幾乎是頭貼著閘門飛奔出城。
“為了死去的兄弟!”南武暴喝一聲,縱馬提刀追著還樓人砍殺而去。
“——殺!”身後三百餘騎也跟著一聲暴喝,每個人都紅了眼,體內翻湧沸騰的熱血讓他們滿麵赤紅,額頭上青筋暴起,肌肉一塊塊凸起緊繃,仿佛嗜血的狼群。
“是他們,他們殺出來了!”一個慌不擇路的還樓兵,腳下一絆,一個趔趄摔倒在滿地的血泥濘中,他回頭滿臉驚恐的指著一個藍瞳的夜郎人,驚恐出聲。
“哢”的一聲脆響,還沒等他從地上爬起來,眼前寒光一閃,一具無頭的身軀再次重重地倒在地上。
一顆頭顱被一刀砍斷,飛出了數米,滾到一群還樓人的腳下,他們看著這顆飛來的頭顱,再也沒有勇氣邁開腿,愣愣地呆立在原地,渾身打著顫,臉色蒼白可怖,自言自語說著,聲音近乎崩潰。
“夜魔,是夜魔……”
“快、快跑啊!”
隻是他們來的太快,幾乎是一眨眼。馬蹄撿起泥濘的血水,快的像一道黑色的閃電,一瞬間沒入人群中。待他們身體倒地時,原地已是屍橫遍地,卻早已不見殺人者的蹤影。
“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由遠而近,飛快的迫近還樓軍陣。
——那是死亡的腳步聲。
南武一行三百餘騎,追著撤退的還樓兵一路掩殺,所過之處遍地橫屍。此時的還樓兵陣再也無法抵抗,潰散一片,他們拚命的奔跑著,蜂擁著朝著四下逃竄,仿佛慢了一步就會徹底陰陽兩隔。
“快看!是援軍部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手中繯首刀一揮,一刀砍斷一個還樓兵的胳膊,驚訝的大喊一聲。
“追上去!”南武握緊韁繩,雙腳在馬腹上重重一蹬,也不回頭,大喊一聲,聲音飛快向著身後飄去。
“酒先生!滇雲城中的守軍馳援過來了!”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暴喝,青衫男子聞聲回過頭,隻見遠處零星的一群黑影飛速朝著自己的方向而來,一張滄桑的臉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忽地他仰天長笑一聲。
“哈哈……”
馬五聞聲也是一驚,大呼著“俺的個娘誒,這群不要命的!”
驚呼一聲過後,馬五突然感覺有一股濕潤飛濺到臉上,下意識的瞥了一眼身前的白馬青衫。
這一瞥不要緊,瞬間讓他倒吸一口冷氣,所見之景觸目驚心,隻見青衫男子的後背已經被鮮血染紅一大片,一條如同細蛇一樣的血涓,順著他坐下的白馬腹部流淌而下,被浸透的青衫衣角在疾馳的風中甩著血滴子。
馬五一雙圓瞪的眼珠一震,指著青衫男子寬闊的脊背,結結巴巴道“先、先生,你、你……”
“無礙,死不了。”青衫男子語氣平淡,回頭衝著馬五一笑,眼中竟是說不出的興奮。
說著他伸出手了攏了攏身前的青衫,微微蜷縮著背,顯然是在強撐著。卻隻覺餘光裡一道銀芒飛射而來,他忽然麵色一凜。
“快躲開!”青衫男子大喊出聲,急喝領頭的銀槍白馬,手中長劍一揮,一道冰冷的劍氣直撲出去,劍氣擦著那道銀芒而過,沒入了黑夜裡。
卻還是晚了一步,一道寒芒“嗖”的穿過前方策馬揮槊的霍青頭部,霍青瞬間側摔下馬,栽入一地的還樓兵屍體當中。
聲音未落,頭頂的夜空中數百支流矢鋪天蓋地籠罩下來!
“有敵襲!跟緊我。”看也沒來得及看摔下馬的霍青一眼,青衫男子勒緊手中的韁繩,領著豹騎朝著左側還樓軍陣躲避而去。
豹騎仿佛是被線牽動著,青衫男子調轉馬頭朝著左側而去,身後整整齊齊的三千豹騎兵,一瞬間也跟著他調轉馬頭,朝著左側還樓軍陣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