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風雲錄!
昨日,成雲德在武館設宴,趙千鈞酒沒少喝。
一是心中高興,二又有些氣不過。
早起用過早飯,趙千鈞準備跟師父告辭,信已經送到,他心中掛念家裡。
隻是他沒有見到師父,一打聽才知道師父一早用過膳食就去了鎮南軍大營。
坐在馬車中,成雲德在心中盤算呂一平為何一大早請他過去。
在他身旁,則放著元夕給他帶來的那張虎皮。
虎皮的來龍去脈他已清楚,趙千鈞對自己師父無任何隱瞞,當得知元夕年僅十二便手刃雙虎,感歎的說了句,後生可畏,英雄出少年呐。
他準備把虎皮送給呂一平。
呂一平坐在軍帳中,大座上的獸皮已經磨禿了毛,女兒送的那張熊皮還未炮製完成,他已經交由下人去處理了。
在他這思索著當下平南城形勢的時候,有士兵進來通報,說雲德武館成館主請到。
見成雲德進了大營,呂一平起身迎接,
“成老哥近日可好?
成雲德拱手笑道,
“還算硬朗,還能與一平兄弟過上幾招!”
呂一平是個習武之人,自是喜歡與人切磋一二,不為輸贏。
曾經師兄馮淵在平南城的時候,呂一平多是與師兄切磋,二人師出同門,所學一樣,剩下的便是看誰更有悟性和毅力了。
與師兄切磋,呂一平勝少負多,平心而論,切磋畢竟是切磋,與生死之鬥是兩回事,這出手上便有了餘地,他是師弟,又是下屬,恐怕是餘的更多了些。
等到他駐守平南城之後,師兄去子陽城任職,他便沒了切磋對象。要說下屬之中,也有不少習武之人,不過呂一平出身青雲宗,又是嫡傳弟子,豈是一般人能做得了對手的?便是他的副將手上功夫也差了許多。
這時城中雲德武館已經有了起色,身為平南城一城守將,自然要對城中一些重要人物調查仔細,而這個雲德武館的館主,便讓呂一平眼前一亮。
他聽說過這個人,沒想到竟然來到了巴州。
呂一平沒有參加過九大派的比武大賽,但成雲德的參加那次,他的師兄回來時曾談及此人。
九大派之人進入前十那是妥妥的,不然一州第一門派的名號便要拱手讓人了,這是比武大賽組織者斷然不能讓其發生的事,所以,每次第十名是哪個州的,哪個門派,又是誰人,便成了武道大賽參賽者回來後必然聊到的話題。
按他那位師兄的話說,這個叫成雲德的,確實是個厲害人物,隻可惜未出身在九大派。
習武的人,誰還沒點眼力?比武是成雲德輸了,可要真的上場廝殺,還不定誰死誰活呢。
呂一平與成雲德見了幾次麵,相談甚歡,這便有了他們二人的交情。
在他一再要求下,成雲德與他以武者身份切磋。
二人的切磋,更接近於實戰,隻能儘可能接近了,因為真正的實戰,目的隻有一個,擊傷甚至是擊斃對手。
二人實力相差無幾,所以切磋多以打平為結果。
如果分生死的話,成雲德自認落下一籌,不是因為身份,而是他比之呂一平,少了一些殺氣。
將兵之人,怎能沒有殺氣?
伸手虛引,呂一平笑道,
“成老哥裡麵請,我這有些事情想向成老哥請教,勞煩老哥來這大營中一坐,還望海涵。”
成雲德一邊跟著向營帳後麵的書房中走去,一邊笑道,
“呂老弟何須如此客氣,不知是何事?”
二人於書房落座之後,待士兵上茶之後,呂一平便揮手,示意其出去候著。
呂一平沒有急著說話,端起茶杯,揭蓋輕吹幾下。
茶有些燙。
成雲德沒有喝茶,他先打開手中拿著的包袱,露出那張虎皮,然後挪開自己的茶杯,把虎皮放在二人之間的茶幾上。
方才成雲德進門的時候呂一平便疑惑他為何帶了一個包袱過來,隻不過不便問詢,當看見是一張上好的虎皮的時候,他便坐直了身子,然後抻脖側身,放下剛端起的茶杯,伸手摸著虎皮,問道,
“成老哥這是讓我欣賞這張虎皮?”
成雲德嗬嗬笑道,
“呂老弟這是哪裡的話,這虎皮,是老朽拿來送與你的,不知呂老弟可否看得上?”
呂一平一聽,停下手上動作,抬頭看向成雲德,
“成老哥說這是給我的?這怎好意思?”
看到這張虎皮,他心中便想,這可比那張熊皮更適合,前麵那把椅子上的皮,毛都磨沒了啊!
成雲德擺擺手,這時端起茶杯,小呷了一口茶,放下之後,說道,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我看你前麵營帳之中大座之上的舊皮無光,剛好手中得了這張虎皮,便想著抽空給你送過來。正好你差人叫我過來敘舊,我便順手帶過來送與你。這張虎皮,鋪在你的大座之上,才正是合適。我不過一介武夫,你卻身居要職,身係一州百姓安危,此虎皮,自是非你莫屬。”
呂一平一聽,便把虎皮拿到自己跟前,看了幾眼,便收了起來,放到一邊,笑道,
“既然成老哥這麼說了,我就卻之不恭了,感謝老哥惦念小弟。”
成雲德笑道,
“你喜歡便好,放我那裡不過是明珠蒙塵罷了。”
呂一平笑笑,然後說道,
“今日叫成大哥來次,是有一事相問。聽小女說,咱們雲德武館又新來了位教席武師,還是位身手不凡的少年英俠。”
聽呂一平這麼一問,成雲德點點頭道,
“確實來了這麼一位,名叫元夕。不過應該不會在我武館長久,以那位少俠的本事,自是不能屈居我小小武館,此番他闖蕩江湖,怕是其師有意磨練其一二。”
他有些疑惑,怎麼呂一平叫他過來,是詢問元夕的事情。便問道,
“不知這元夕可有什麼不妥之處?此人是我那在青石鎮王李莊的弟子趙千鈞介紹過來的,說是這個少年自小便在王李莊附近跟隨師父隱居於此,與他相熟,是一個可靠之人。所以趙千鈞才推薦他來我這裡暫時落腳。”
說到這裡,成雲德苦笑了一下,
“說來也巧,你是知道的,我那兩位最有出息的弟子嫌我這廟小,便自立了門戶,我倒是沒有計較什麼,畢竟這點氣量我還是有的。不過他們竟讓人傳出話來,說我武館現在無人,比不上他倆那金煒武館,老夫進退維穀的時候,這元夕的出現,解了我燃眉之急。”
聽成雲德這麼一說,呂一平手指輕輕敲著桌子,然後說道,
“成老哥,你那兩名弟子的事,與我說一聲便是,我隻要放出話來,軍中隻要人你雲德武館出來的人,而其他武館來人入軍,皆按照普通兵卒標準入伍,看他還能有什麼人氣。”
成雲德一聽,趕忙說道,
“這可使不得,感謝呂老弟一片好意,不過他們二人畢竟是我弟子,他們無情,我不能無義。說句老哥不該說的話,現在天下暗流湧動,想著多學點武藝,多一點自保之力的人越來越多。我這一個武館也吃不下,就由著他們吧。還望呂老弟今後還能略加照拂一二。”
聽成雲德這麼說,呂一平點點頭,
“還是成老哥仁義。”
成雲德明白,如果呂一平真那麼做了,自己絕不會落下什麼好的名聲。明明是那倆徒弟背信棄義在先,隻怕最後反而變成自己是那無情無義,趕儘殺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