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張戊銘贈曹仁煒紋銀二百兩,若張府有事所求曹仁煒,可持此字據上門,曹仁煒需鼎力幫助。”
這個鼎力幫助,該是如何幫助,就看曹仁煒了。
此事是張戊銘自己偷偷行事,並非大人所交代的。
隻是張戊銘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皆在大人眼中。
張戊銘雖然死了,但他這個給自己留的後路卻成了大人手中的另外一步好棋。
毛芳背著手,站在金煒武館門口,趕車小廝上前去叫門。
拜帖是慶陽鎮張府女婿毛芳。
趙大海與孫江河已經被王季給送到了金煒武館,成了金煒武館的教席武師。雖說二人的到來不如元夕加入雲德武館那般熱鬨,但其軍中的出身,還是讓金煒武館的名聲漸起。
畢竟那些高來高去的功夫,在哪個武館都學不到,還是來點實際的比較重要。
如此一來,曹何二人的壓力便小上了許多。
曹仁煒正在教席休息室中與趙大海商討一下可否根據軍中練軍形式調整一下武館的教學方式,而何義金與孫江河在演武場給弟子們授課。
這時有弟子進來通報,說有客人來訪,並遞上拜帖。
看著這個拜帖,曹仁煒想起了當初那個找上自己的人,他與趙大海說了聲,
“趙兄弟,有客來訪,我去招待一下,此事還請趙兄弟多多費心。”
趙大海起身說道,
“館主客氣了,此事包在我身上,回頭我與江河兄弟合計一二,館主隻管去忙。”
曹仁煒衝其點點頭,走了出去。
在武館會客廳,曹仁煒見到了張府的女婿,毛芳。
毛芳進了會客廳,拱手笑道,
“聽聞館主喜收高徒,這次毛某進城,特來與館主道賀。”
曹仁煒看著兩手空空的毛芳,嘴上笑道,
“毛兄弟快快請坐,這麼說可就太客氣了,是我的疏忽,沒有給府上送去請帖,不知尊嶽父近況可好?”
聞言,毛芳神色黯然,眼眶似乎有些微紅,低聲說道,
“嶽父大人突發重疾,臥病在床,怕是,怕是挺不到中秋了。”
曹仁煒心中一驚,上次見到張戊銘之時,那人可是好好的,怎麼就染上重疾了呢?
輕聲出言問道,
“是何疾病,怎會這般嚴重?”
毛芳揉了揉眼睛,吸了口氣,語氣有些低沉,
“拉肚子拉得厲害,人已經脫了相了,藥石不管用,現在就隻是一口氣在那吊著,我說能挺到中秋已經是最好的打算了。”
曹仁煒“哦”了一聲,隨口說了句,
“竟是這般嚴重啊,真是天意弄人啊!”
這時毛芳掏出一張字據,遞給曹仁煒,開口說道,
“曹館主,這是我的賀禮,還請萬萬不要推辭。”
曹仁煒接過字據,展開一看,瞥了一眼毛芳,
“敢問這是何意?”
毛芳笑道,
“就是這個意思,館主是個聰明人,何須我明言?”
曹仁煒一笑,把字據輕輕撕碎,開口說道,
“毛兄弟是位爽快人,這份厚禮,曹某人收下了,不知如今張府當家之人?”
毛芳笑道,
“毛某不才,正是在下。”
曹仁煒起身拱手笑道,
“那就在此恭賀毛老爺了。”
毛芳起身回禮道,
“客氣客氣,如今賀禮已送到,毛某人就不再叨擾曹館主了。”
曹仁煒說道,
“毛兄弟何須如此著急?曹某與毛兄弟一見如故,若不嫌棄,咱們去那醉仙居飲上幾杯。”
毛芳擺手說道,
“曹兄客氣了,毛某卻有要事,就不勞煩曹兄破費了,以後你我把酒言歡的機會多的是,毛某就此告辭。”
說完毛芳拱手。
曹仁煒拱手說道,
“毛兄慢走!”
看著毛芳離去的身影,曹仁煒心有不解,不明白對方究竟是要做什麼?
字據都沒了,哪裡還有什麼今後?出了這門,誰還會認識你?
那對方的依仗又是什麼呢?
毛芳上了馬車,
“走,去那萬花樓!”
這才是毛老爺最要緊的事。
毛芳也不知道管家是什麼意思,既然管家讓他送來,他就送來了。
當老爺的感覺真好啊,武館的館主對自己都是客客氣氣的。
老爺我一會兒要讓萬花樓的姑娘知道,什麼叫做神勇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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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歲歲成了商隊的一員。
張仲謙的馬車還是很寬敞的,但陳歲歲拒絕了張仲謙的邀請,沒有坐在馬車裡麵。
他與車夫並排,坐在另一側。
他覺得自己的命真好,能夠遇上這樣的人。
剛開始趕上途中休息時,
陳歲歲不知道自己應該坐在哪裡,還是元夕招呼他,讓他挨著自己坐,與張仲謙成是非一起吃飯。
張仲謙也笑著讓他快坐下吃飯。
成是非更是給他碗中多盛了些鹹肉。
自家二公子做什麼,下人們自是管不到,這個奇怪的少年不知為何就加入了自家的商隊,也成了眾人的佐餐小菜。
彆的不說,那少年能跑倒是真的,也許二少爺想用一個能跑的下人吧。
隻是這個下人地位好像有點高啊,竟然能在那邊吃飯。
陳歲歲能感受得到那邊那群人的目光,他想抱著碗找個地方一個人去吃,被成是非按住。
成是非告訴他,咱們可是張公子花高價雇來的,賺得多自是有道理的,安心吃飯便是。
途中所吃之物雖是簡單,可在陳歲歲眼中,跟逢年過節的沒什麼兩樣,竟然還有肉吃。
陳歲歲有些不敢吃。
被成是非看到,問他是不是不愛吃。
不等他出聲便寬慰他,這長途跋涉的,咱們將就些,到了武陵城再吃好的。
陳歲歲沒有吱聲,隻是使勁扒拉碗中的飯。
元夕分明見到那少年眼中似乎有淚花。
飯後休息時,
陳歲歲看著成是非在那裡劈火把,很是好奇,便問元夕這是在做什麼?
元夕把緣由告訴了他,少年眼中閃現躍躍欲試的神色。
元夕便笑著喊成是非過來,說陳歲歲想試試。
之前陳歲歲試了幾次之後,便找到了感覺,從十丈到一丈出掌,火把都沒滅。
然後,成是非的下巴都快被驚掉了,
因為陳歲歲每一次一掌劈出,掌風將火苗打得偏離程度都是一樣的。
陳歲歲抓抓頭,咧著嘴直說見笑了,見笑了。
成是非抓著陳歲歲的胳膊,很想知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是如何練出來的。
陳歲歲隻是憨憨的笑著,告訴他,師父不讓說。
陶隱在教陳歲歲內力的時候,確實教他練習過發力法門。
陳歲歲從小就練習打泥巴。
和好泥巴,做成方方正正的泥胚,手掌放於泥胚之上,運功發力,在泥胚上震出手掌印。
陶隱給陳歲歲的要求便是,發力五次,掌印深度要遞增,練到極致,便是想深上幾分便是幾分。
當然,最開始練的時候,陳歲歲連在泥胚上留下掌印都很難。
當他內功小有所成的時候,泥胚被震得稀碎,陶隱看著渾身泥巴的陳歲歲哈哈大笑。
陳歲歲也跟著嘿嘿的笑。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震飛的泥巴根本沒有沾到師父身上。
這手功夫,陳歲歲從修行內功之初便開始練習,足足練了八年。
看著撅嘴的成是非,他有些為難,還是元夕給解了圍。
元夕讓成是非繼續打火把去。
不過元夕卻是拉著陳歲歲去了眾人看不到的地方。
他也想試一試陳歲歲的身手。
沒人知道二人比試結果如何,隻是當二人回來時,元夕帶著笑意,陳歲歲也帶著笑意。
就這樣,一行人接著趕路,終於到了武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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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芳有些失望,有些疑惑,還有些不解。
怎麼會這麼快?
自己分明什麼都沒做。
身旁那位叫翠花的姑娘見狀心中便是明白上了幾分,原來是來了位初哥兒。
這位大爺也是真逗,進來之後那般口氣,讓自己以為他是位常客呢,什麼常去逛鬆竹館,如今也來這萬花樓嘗嘗鮮,姑娘你可要給爺伺候好了。
敢情是常去逛那什麼勞什子雅館的吧。
自己諸般手段還未出呢。
掏錢的都是大爺,大爺得高興了才行。
既然這般,自己得換個方法了。
兩個時辰之後,毛芳離開了萬花樓,那個叫翠花的姑娘,讓他念念不忘,銀子便多給了些。
真是個可人兒,那小嘴兒,可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