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與永遠留在這裡的朋友告了彆,成是非含著淚,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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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釋遠大手印的正是霍棄疾。
釋遠沒想到霍棄疾的身法會這般快,按照釋法與空見的說法,霍棄疾挨了空見一掌,應該也受了不小的內傷才是。
可手臂上傳來的大力,讓他對空見的話深表懷疑。
上官子明已經被霍棄疾拉到身後。
公孫日月喊了一聲“殿下小心!”手中長劍一拔便衝了過去,殿外五十名護衛紛紛抽刀而出。
後退幾步的上官子明攔住了公孫日月。
見世子殿下無恙,公孫日月衝其點頭,看向霍棄疾與釋遠二人。
一掌逼退釋遠之後,霍棄疾搶攻而上,出掌飄忽不定,釋遠攻而無果,便護住周身要害,以求自保,口中喊道“師兄,空聞,快來助我。”
讓人意外的是,釋懷大師並未出手相助,而見其師苦苦支撐,敗相已露,空聞上前半步,本欲出拳助師父得一息喘息之機,好跳出戰局,卻被釋懷眼神所阻。
霍棄疾掌風越來越淩厲,釋懷大師口誦佛號對著上官子明說道“阿彌陀佛,讓世子殿下受驚了,是老衲之過,世子殿下放心,我們釋空門對世子殿下絕無惡意。”
上官子明看著交手二人,點點頭道“大師放心,我對大師仰慕得很,相信大師的為人。”
空聞湊到釋懷身前,低聲問道“師伯,為什麼?”
釋懷問道“空聞,師伯問你,你是我們釋空門的弟子麼?”
空聞驚道“師伯此言何意?弟子當然是我釋空門的門人。”
釋懷又問道“那你是我佛的弟子麼?”
空聞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麵向大殿佛祖塑像說道“佛祖在上明鑒,弟子一心向佛,自是我佛弟子。”
釋懷點點頭道“如此甚好,空聞,師伯相信你說的話。”
“啊~”
這時釋遠噴了一口鮮血,倒飛而出,摔在大殿之上,捂著胸口,盯著並未繼續出手的霍棄疾,滿眼恨恨之色。
空聞上前,扶住釋遠,低聲說道“師父,你怎麼樣了?”
釋遠又吐了一口鮮血,一扒拉空聞說道“我沒你這樣的好弟子。”
說完盤膝而坐,運功療傷。
釋懷衝著霍棄疾行了一禮,說道“有勞居士了!”
被師父推在一旁的空聞不知如何是好,這時釋懷轉頭對他說道“空聞,釋法身為我釋空門戒律堂首座,卻與那割鹿樓勾結,背叛師門,有違佛祖教誨,老衲在此宣布,釋法不再是戒律堂首座,空聞,速速將其拿下,關到戒律堂去,嚴加看管。”
釋遠睜開眼道“師兄,你此話是何意?割鹿樓一事純粹子虛烏有,我此舉全是為了咱們釋空門著想,他西涼王世子帶著這麼多人圍山,還能與我釋空門善罷甘休?師兄我看你是有些糊塗了,分不清誰是自家人,誰是外人了。”
說完,他大聲喝道“戒律堂武僧何在?”
並無人應聲而出,釋遠顧不得身上的傷,慌忙起身,衝著殿後喊道“眾武僧何在?快快出來與我擊退強敵。”
隻是依然沒有武僧出來,隻走出一個人來,正是先前離去的慧遠大師。
慧遠看著釋遠說道“阿彌陀佛,誦經多年,佛性卻還不如一個孩子,釋遠,你對得起你師父的教誨麼?”
見到出來之人是慧遠大師,釋遠什麼都明白了,能在殿後控製住自己安排下來的武僧,也隻有這位釋空門前任掌門方丈了。
按照他的計劃,自己隻要破壞釋空門與西涼王之間的關係就可以了,至於逼迫師兄交出方丈之位,卻是其次。
可萬沒想到,霍棄疾上來並未咄咄逼人,堂堂西涼王世子竟然甘當綠葉陪襯,他隻好隨機應變出此下策,伺機對上官子明出手,若上官子明死在釋空門,這釋空門與西涼王之間隻怕再無和解的可能。
釋空門若是被西涼王一怒之下平了,他便可帶著十幾個親信武僧遠去吐蕃,去找師兄釋弘以及他的恩師,慧明大師。
釋弘在吐蕃建立禪宗,而慧明卻是在吐蕃遊曆。
看向慧遠大師,釋遠冷笑道“師伯,我技不如人,確實有負恩師教誨,不過您所言經書佛理,這就不勞師伯費心了。”
慧遠搖了搖頭說道“癡兒,這麼多年了,仍然執迷不悟麼?”
釋遠大笑道“師伯,你這話說得倒是輕巧,你當了掌門,我師遠去吐蕃,如今你的弟子釋懷當了掌門,我師兄釋弘在吐蕃辛辛苦苦建立禪宗,你們卻又想插上一腳,告訴你們,我釋遠對釋空門沒什麼興趣,彆給我扣什麼割鹿樓的大帽子,常言道成王敗寇,我技不如人也就算了,這臟水我可不接。”
釋懷眉頭一皺,對著霍棄疾行了一禮說道“門內恩怨,倒是讓居士見笑了。”
說完看向空聞道“阿彌陀佛,空聞,帶你師父下去吧。”
空聞上前一步,釋遠冷冷說道“我倒是收了個好弟子,你師祖這一脈,就你如此,好,好得很啊!”
說完一甩袖子,背著手,自己向著殿後走去。
空聞麵色尷尬,在後麵跟著。
慧遠說道“我佛是我佛,我是我,我不是誰,誰不是我,空聞,你可悟了?”
聞言,空聞一愣,隨即對著慧遠行禮道“阿彌陀佛,謝師伯祖教誨。”
慧遠點點頭道“去吧,好生照顧你師父。”
空聞行禮離去。
邢雲旗見師父又與人交手,便跑上前來急聲問道“師父,你有沒有事啊?你之前可是受過傷的。”
霍棄疾笑道“師父沒事,小雲旗,師父問你,方才師父該不該出手呢?”
邢雲旗毫不猶豫道“嗯,師父,我覺得你做得對。”
霍棄疾朗聲大笑。
邢雲旗不解道“師父,你笑什麼啊,我說得不對麼?”
“對,你說得很對,所以師父才笑啊,因為師父覺得開心,能說說為什麼師父可以出手呢?”
邢雲旗有些不好意思,見其師目光,便大聲說道“方才釋遠師父偷襲世子大老爺,師父要不出手相救,世子大老爺就受傷了。”
霍棄疾問道“那若是師父先對釋遠師父出手呢?”
邢雲旗抓抓小光頭道“這,好像是師父的不對了。”
霍棄疾又問道“可是你也看到了,若是師父出手不及時的話,世子殿下可就會被釋遠師父打傷了,那我先出手又有何不對呢?”
邢雲旗兩隻手抓抓光頭噘著嘴說道“師父,你這麼一說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我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霍棄疾揉揉小光頭道“好孩子,這便是世間最難的一個道理,我們都想在壞事來臨之前解決它,可如何去判斷會有壞事發生,才是最難的,就如同一個人,他不做壞事,你就很難斷定他是惡人,可當他做了壞事之後,已經有人受到危害了,這時又為時已晚,這個難題師父也沒有解決的辦法,說與你聽,便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可信於人,但莫輕信於人。”
“哦!”
邢雲旗眨巴眨巴眼睛說道“師父啊,你能不能彆隨時隨地地給我講道理呀,有些時候你問我的話,我都不懂,怪丟人的,這裡這麼多人呢。”
眾人大笑,釋懷說道“悟忘,哦,不對,是邢雲旗居士,你可知道,你師父給你說的那些話,是很多人想聽也聽不到的,不知並不可笑,可笑的是不知自己不知道,卻還裝作自己知道。佛法不是誦經念佛,佛在心中,法在世間,我們不過是以我佛為指引,循著世間佛法的軌跡而行走。”
邢雲旗吐了吐舌頭,說道“方丈大師,您的話我記下了。”
釋懷笑著點了點頭。
霍棄疾望向慧遠大師說道“大師,晚輩的一些想法在登山路上已經與您說過了,您是否與釋懷大師再商量一二,晚輩在這裡等著就是了。”
釋懷看向師父慧遠,慧遠微微頷首。
釋懷說道“還請居士與世子殿下及這位將軍移步客房,先飲上一盞熱茶,老衲與師父慧遠大師商量一二之後,再給居士答複。”
霍棄疾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釋空門客房內,邢雲旗自己在想事情,霍棄疾與上官子明公孫日月閒聊。
五十名侍衛守在門外。
上官子明問道“霍先生,這就談完了?”
霍棄疾笑道“說起來談的時間也不短了,從山下開始,慧遠大師的試探,便能知曉此番我們雖是興師前來,卻非問罪之意,而我與之切磋,就是告訴他,我們可以給其平等對話的機會。不然山下比武,可不是平手那麼簡單了!”
公孫日月問道“莫不是居士可以取勝?”
霍棄疾點頭道“大師畢竟年事已高,不宜久戰,我不過是占了年齡的優勢而已。”
上官子明想起對著自己出手的釋遠,不解問道“那釋遠又是怎麼一回事?”
霍棄疾站起身來,對著上官子明行了一禮說道“此事讓世子殿下險些遭難,是我之過,給殿下賠個不是!”
上官子明擺手隨意道“霍先生無需這般客氣,都是自家人,小妹那裡可,可說過,霍先生是父王深信之人,那本世子自然不把霍先生當外人了。”
見其提及上官子陌,霍棄疾麵色有些不自然,同樣不自然的,還有那位公孫日月。
這時邢雲旗一拍小腦門道“師父,小雲旗太笨了,登山的時候,大師父就說過什麼懷疑釋遠師父是割鹿樓之人,那不就是你說的,那時候已經猜測釋遠師父是壞人了?那師父問我的話,我覺得師父先出手也是可以的。”
上官子明這才明白過來,霍棄疾為何對自己行了一禮,原來是把自己當魚餌了。
要不是看在小妹的麵子上,本世子一定讓你好看。
打不過,也喝不過,那本世子就和你比吃。
霍棄疾看著邢雲旗笑道“小雲旗啊,可慧遠大師隻是猜測啊,萬一師父先出手傷了好人該怎麼辦呢?”
邢雲旗不解道“可釋遠師父已經對世子大老爺出手了呀,他就是壞人!”
霍棄疾笑道“你自己再好好琢磨琢磨吧!”
邢雲旗一吐舌頭,又開始自己琢磨事情了。
這時有侍衛推門而入,
“稟殿下,兩位大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