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輕聲說道“在我眼中,你我皆一樣!”
葉北心中一動,麵帶感激之色看向元夕,低聲說道“元統領快請進吧,彆讓呂將軍等急了。”
十年了,從未有人如此看待他,連他自己都覺得,少了那物件之後,自己也就隻剩下一條爛命了。
這種感覺,真好!
葉北眼眶有些微濕,這位很年輕的統領大人,他記住了!
元夕點點頭,隨葉北進入王府。
邁入王府的大門,元夕才知道,原來一座王府可以比一座村莊都大,裡麵的人比王李莊也多了不少,跟隨葉北走了不少的路,元夕覺得這王府之大,都快趕上自己在天虞山常玩耍的那幾個山頭了。
葉北突然停住了腳步,靠在路邊低頭,小聲對元夕說道“元統領,還請稍等一會兒再走。”
元夕便站在葉北身後等候,卻沒有低頭,而是繼續四下張望,打量著這個偌大的王府。
元夕心神微動,有高手的氣息,他向前望去,隻見一名穿著與葉北相似之人引著三人從前麵的路橫行而過。
而高手的氣息,就存在那三人之中。
為首是為青年男子,身著錦衣華服,元夕目測此人比自己略矮寸許。青年男子身後,跟著一位老者,大袖飄飄,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老者身後緊隨一位中年,步履沉穩,氣息悠長。
元夕微微凝視,似乎他的目光被人覺察,那名老者轉頭看向他,他心中一驚,此人的氣息,很危險。
蜀王小世子範立業正在自己的院中習武,所練武學,正是青雲宗絕學,流雲手,一旁指點之人,正是其新拜的記名師父,賈南風。
這記名師父的說法,是賈南風提出來的,理由是範立業身份尊貴,他承受不起,就掛個記名二字。
這時有人稟報,說王上請青雲宗兩位高人過去一趟。
賈南風招呼了一下坐在屋頂上的寧冱,起身前去,範立業好奇,也隨之而去。
流雲手這套掌法,範立業練得有小半年了,終於打得有模有樣。
也僅限於有模有樣而已。
他沒有內功在身,這掌法的威力就大打了折扣,雖說他自小習武,一身氣力不小,可比起內功來,就猶如湖邊的小水塘了。
範立業哪裡滿足這點功夫,便請求賈南風傳授自己內功。
賈南風禁不住他的苦苦請求,又礙於其世子身份,隻好先教他一些內功心法口訣,讓其試上一試,畢竟範立業已近弱冠之年,早已過了習武的最佳年齡,將來成就,就看範立業自己的造化了。
葉北小聲提醒道“元統領,不要張望,前麵是小世子,小心擾了殿下。”
元夕收回目光,略微低頭說道“我第一次來王府,不懂規矩,是我唐突了!”
寧冱隨師父目光看去,疑惑道“師父,您在看什麼?”
賈南風笑了笑說道“沒想到能遇見一個有趣的人,寧冱,此人可比你厲害!”
寧冱皺了皺眉,沒有吭聲。
賈南風笑道“彆不服氣,你看不出來他深淺,那就說明他比你深,我觀此人麵相,倒是年輕得很,咱們巴州何時來了這麼一位少年高手了?這又是誰的弟子呢?”
已經轉過頭來的範立業聞言道“賈師父,你是說站在小葉子後麵那個少年麼?真有這麼厲害?”
賈南風笑了笑說道“老夫隻是遠觀,與那少年對視一眼,心中有所猜測罷了,若要探清此人底細,還需出手試探。”
範立業笑道“這還不好辦麼?此人既然身在王府,就得聽從王府號令,我命人將其叫過來,賈師父你試探一番不就好了?我見那少年不大,不見得有這麼厲害吧!”
賈南風搖了搖頭道“王上有請,耽擱不得,此人既然身在王府,還怕他跑了不成?老夫身負保護王上安危重任,此人若是來曆不明,老夫亦有責任查清他的底細。”
範立業點點頭道“是這麼個理兒,咱們走吧!”
賈南風瞥了元夕一眼,向前走去。
葉北偷瞄了一眼,見幾人離去,才抬起頭來說道“元統領,這就是王府的規矩了,見到大人物,咱們得靜候讓行,若是大人物迎麵而來,咱們得馬上止步行禮。”
元夕歎了口氣道“雖說禮製如此,但著實讓人不爽。”
葉北心中一驚,這位年輕的統領怎麼這般愣頭青,若是自有心為難於他,單憑這句話,他這個統領的位置隻怕就保不住了。
還好周身無人,葉北低聲說道“元統領還請慎言,王府內人多眼雜,元統領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可彆因此誤了前程。”
元夕不再說話,二人向前走去。
離開了蜀王的書房,安排人去請元夕之後,呂一平就在王府客房中喝著茶,等待元夕的到來。
敲門聲響起,一道聲音傳來,“呂將軍,元統領已請到!”
呂一平一笑,放下手中茶杯,“進來吧!”
元夕對著葉北點點頭,輕聲說道“多謝葉北兄弟帶路,元夕又學到了不少的,規矩!”
葉北笑了一下,他有些喜歡“兄弟”這個稱謂了。
點頭還禮,他轉身離去。
元夕推門而入,呂一平已站起身,迎了過來,邊走邊說道“元夕啊,我見了王上,可說了你不少好話,待會見了王上,可得給我長長臉!”
元夕不解道“將軍,我為何要見蜀王?您為何有要給我說好話?”
呂一平一陣頭大,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說話太直,腦筋也太直。
拉著元夕到桌前坐下,元夕給呂一平的茶杯添了水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呂一平點了點頭,還好,還好,該有的禮數,元夕樣樣不差,。
端起茶杯,放到唇邊,想起方才元夕所問,呂一平又將茶杯放下,瞪向元夕說道“我說元夕啊,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啊?這次我帶你來子陽城是何意你沒想過麼?”
元夕喝了口茶道“啊?沒想過啊!我該想些什麼?我是將軍的部下,聽命行事就行了啊!”
呂一平單手扶額頭,微歎了口氣,元夕此言,當真言之有理。
想了想他低聲說道“元夕,你為何加入我鎮南軍?”
元夕麵露狐疑目光,看向呂一平,不解道“將軍此問是何意?不是將軍邀我加入鎮南軍的麼?”
呂一平有些後悔了。
事已至此,他的老臉已經不重要了,隻盼將來這位女婿能看在閨女的麵子上說話彆這麼噎人。
“元夕啊,你想想看,我不是威脅你加入鎮南軍的吧,那麼一定是因為加入鎮南軍有好處你才離開武館的,對吧!”
元夕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呂關雎,脫口說道“我可不是為了關關加入鎮南軍的。”
說完忽然覺得不對,連連說道“不對,不對,是,啊,不,不是,與關關沒關係的!”
呂一平瞪了一眼語無倫次的元夕,輕哼了一聲說道“你可想好了再說,關關?關關也是你叫的?”
元夕心虛,低聲說道“我,當初將軍邀我加入鎮南軍,我並未多想,成世伯說在軍中要比在武館當一個教習武師強得多,不負我所學,我就答應了。”
呂一平看向元夕語重心長道“這大丈夫當建功立業,尤其是你,習得一身好本領,更應該如此,而我們習武之人建功立業之地,不就是馬革裹屍,征戰沙場麼?元夕,要說你能餓死,我呂一平可不信,那麼填飽肚子一事根本不會占了你多少精力,至於成家一事,我就明說了吧,你與關關之事,我早已知曉,關關心有所屬,我這個當爹爹的也為她高興,隻盼你能真心實意,好好待她。”
元夕此時卻是異常緊張,好像做錯了什麼事被人抓住一般。
呂一平看著接連喝了兩杯水的元夕笑道“怎麼?這會兒怎麼緊張了?”
元夕結結巴巴說道“將軍,我,我,我不知道到什麼叫好好待她,我隻知道,我想她每日都很開心,我可以保護著她不受傷害。”
呂一平點點頭道“你有此心就夠了,我是過來人,這情愛一事,本來就不是什麼豪言壯語,海誓山盟,而是二人兩情相悅,能夠攜手走完一生,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元夕麵色嚴肅,仔細聽著,呂一平見其這般模樣,笑問道“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有感而發多言幾句而已,又不是給你說些什麼大道理。”
元夕鄭重其事道“將軍,師父教了我許多東西,唯獨沒教我男女情愛一事,今日聽得將軍一席話,元夕茅塞頓開,自是應該認真對待!”
呂一平笑道“你這孩子,倒是很好學!”
喝口元夕倒的茶,潤潤喉嚨之後,呂一平繼續說道“隻是你要想娶我呂一平的女兒,僅僅靠兩情相悅卻是不夠的。”
元夕心中一驚,忙問道“將軍,那我要怎麼做?”
呂一平笑了笑說道“還稱呼我將軍?”
元夕聞言,猶豫了片刻,試探地開了口,“嶽父大人?”
這“嶽父大人”的稱呼,還是他去張仲謙新的宅子道賀的時候學來的稱呼,當是成是非與他打趣,以後他就該稱呼呂將軍為“嶽父大人”了。
呂一平手一抖,茶杯險些掉在桌上。
什麼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