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紮吉所屬部落的最大首領,正是紮魯多金。
因為要送信給吐蕃王,他的這隻靈禽便派上了用場。
這次派鳩摩羅來高陽城,其實是紮魯多金對鳩摩羅的一個考驗。
要說怕,已經有禪宗高手支持自己的紮魯多金可不怎麼怕這位吐蕃第一勇士,隻是這位第一勇士的心,究竟有沒有屈服於他這個吐蕃王,紮魯多金卻不確定,因此才將其派到涼州。
若是紮魯多金安分守己,不與涼州之人暗中串通,他紮魯多金再重用他鳩摩羅也不遲。
另外,在釋弘禪師的點撥下,紮魯多金才意識到,把鳩摩羅送到涼州另一側,對他們吐蕃而言,是多麼精妙的一步棋。
隻是紮魯多金還是不敢想象,鐵騎在他們吐蕃之地橫行的涼州,是這麼容易拿下的?
釋弘告訴這位從骨子裡懼怕西涼王的吐蕃王,西涼王的命如今掌握在釋空門高手的手中,待他親自去釋空門走一遭,就算這涼州之地不能成為吐蕃人的,你堂堂吐蕃王也再也不用在西涼王麵前抬不起頭來。
從應紮吉送回去的信中紮魯多金可以斷定,鳩摩羅斷無投靠西涼人的可能。
應紮吉可不是因為幾杯酒就告訴了烏東讚自己的底細,因為他知道,自己瞞是瞞不住的,還不如假裝投誠。
這些,都是在出征之前,釋弘大師親自告訴他的。
得了慧明禪師恩惠的應紮吉,對禪宗很是神往。
釋弘還曾對其明言,既然此神禽是師父送與他的,那麼他應紮吉可以算得上是慧明禪師的記名弟子了,從輩分上來說,他可稱之為“師弟”。
當時應紮吉激動地立刻下跪,口中直呼“師兄在上!”
應紮吉甚至要在完成任務之後歸來剃度,正式成為禪宗的弟子。
釋弘同意了,他告訴應紮吉,吐蕃王哪裡,由他去說。
就算他假意投誠,烏東讚信以為真,可鳩摩羅在軍帳中議事,他卻從未參與過。
他有種直覺,鳩摩羅心中似乎真如釋弘“師兄”所言那般,有自立門戶的心思。
不過釋弘也叮囑過他,沒有確鑿的證據,給吐蕃王的信中,如實彙報即可。
在大軍開拔之後,他的雪鷹再次振翅向雪域高原飛回。
烏東讚看著雪鷹落入營中,嘴角一揚,麵露凶狠之色,伸手一招,帶著十幾個人向著應紮吉所住的營帳走去。
站在營帳門口的應紮吉一端右臂,雪鷹穩穩落在上麵,鐵喙在其臂上輕啄幾下。
應紮吉拍了拍老夥計的頭,從鷹抓之上解下綁在上麵的羊皮卷,揮了下胳膊,發出了一個聲音。
雪鷹聞聲向天外飛去。
應紮吉的脖子上有個哨子,是用羊骨磨製的,平日裡他便用這個哨子喚自己的老夥計。
還未來得及打開羊皮卷,烏東讚便帶人走了過來,應紮吉見狀忙行禮道“見過將軍。”
烏東讚看了眼應紮吉攥著的拳頭問道“可是我王有什麼指示?”
應紮吉見躲不過去了,便賠笑說道“這信剛從鷹爪上取下,我還未來得及看。”
烏東讚伸手道“拿來吧!”
應紮吉看向烏東讚,卻未伸手,而是向後退了半步問道“烏將軍,如此不妥吧!”
說完,他的手猛地一抓脖子,就要將掛在脖子上的骨哨送入口中。
烏東讚眼睛一縮,大喝道“此人通敵,速速將此人擊殺。”
其身後十幾人揮刀而上。
一道哨聲響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應紮吉已被亂刀砍死,可憐這位想要投身禪宗之人,卻是以這種方式,提前去見了佛祖。
烏東讚接過下屬遞過來的羊皮卷,看了眼已經不成樣子的應紮吉,淡淡說道“拖出去扔了!”
這時傳來一聲鷹啼。
烏東讚吃了一驚,想不到那畜生如此機警,這骨哨才響了一半就讓它聽到了。
他忙喝道“快快將應紮吉的屍體拖出去。”
說完便快步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烏東讚隻覺得頭頂又傳來一聲鷹啼,他忙得抬頭張望,卻見一個黑影漸漸變大,直奔自己而來。
他慌得一抱頭,向前跑了起來,一邊跑一邊抬頭張望。
是那隻扁毛畜生。
黑影越來越大,他驚得腳下一絆,趴倒在地,蹬瞪了幾下也沒爬起來,便大聲呼喊起來。
黑影砸在了他的身上,砸得他吐出一口血來,驚魂甫定的烏東讚伸手扒拉著,卻怎麼也扒拉不動。
已有士兵聞聲趕來,眼見他們眼中的神鳥趴在將軍身上,不敢上前。
有人眼尖,見這隻神鳥的身上,插了一根利箭。
烏東讚被人摻到了營帳之中。
要不是這隻天山雪鷹墜落的時候張著雙翅,隻怕他這位一軍統帥會被一隻鳥給砸死。
喝了幾口熱茶,他才覺得稍好受些,恨聲說道“給我去查,看看是誰射的箭?查到了給本將軍抓起來,大營之中,沒有本將軍的命令,胡亂放箭,軍法處置。”
這時有人捧著一根箭過來說道“啟稟將軍,這根箭不是我軍中之物。”
烏東讚捂住胸口,輕咳幾聲,皺著眉接過箭來,仔細查看。
這時又有人來報,說應副帥派人來了。
烏東讚本欲起身,奈何五臟六腑陣痛傳來,隻好作罷,對人說道“快快有請!”
來人入得大帳之後,行了一禮說道“烏將軍,方才副帥狩獵,見一隻雄鷹在空中盤旋,一箭便將其射中,似乎此鷹掉入烏將軍營地,還請將軍派人幫忙尋找一二,我好回去複命。”
烏東讚一見,此人正是應副帥身前近衛,便擠出一絲笑容道“原來是副帥的獵物啊,方才還有人來稟報,說營地無故掉落一隻雄鷹,我正命人去查是誰背著我打獵呢。”
說完將手中羽箭遞給旁人道“想必此箭也是副帥之物了,那就物歸原主吧!”
待那人離開營帳之後,烏東讚又吐了一口血出來。
這口血有一半是氣的得。
想起吐蕃王的信心他還沒有看,他斜靠在椅背之上,打開了緊緊攥著的手中的羊皮卷。
上麵的內容很簡單,簡單到烏東讚又要吐了一口血出來。
“繼續監視鳩摩羅,同時彙報戰況。”
應紮吉死了,天山雪鷹也被射死了,吐蕃王安插在這裡的眼睛沒了,他與鳩摩羅沒有選擇了。
想到這裡,烏東讚麵色一狠,成敗就看鳩摩羅那裡了。
若是鳩摩羅不成功,他轉身就去向應三集投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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鳩摩羅已帶人行軍至近涼城外十餘裡,而柳成蔭,被他落了整整八十裡之遙。
前去打探消息的斥候歸來,說近涼城四門緊閉,城外並無守軍。
鳩摩羅皺了皺眉。
按照柳成蔭的計劃,是趁天黑的時候,他悄悄潛入城內,打開城門,再揮軍殺近涼城一個措手不及。
以柳成蔭的輕功,這不足三丈高的城牆確實擋不住他。
鳩摩羅看了看天色,日剛西沉,若等天黑柳成蔭率人趕來,他這一路可就白跑這麼快了。
他轉頭下令道,去,把咱們抓的得那幾十號人趕到城下去,我倒是要看看,這城門開還是不開。
臨近近涼城最近的鎮子,被鳩摩羅率人洗劫一空,很多沒來得及逃跑的人,也被鳩摩羅給抓了過來,他鳩摩羅早就做好了準備,以此來要挾近涼城打開城門。
眼見被鳩摩羅踐踏得破敗不堪的村鎮,柳成蔭氣得說不出話來,他似乎猜到鳩摩羅要怎麼做,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柳成蔭忍著胸中的怒火,下令急速行軍,一定要在天黑前趕到近涼城。
眼見幾十個巴州人擁至城門前,高呼救命,城門之上的範建功皺著眉頭看向馮淵道“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馮淵向遠處望去,淡淡說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