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斫迎了上來,左右左一咬牙,轉頭對身後二人說道“宋師弟,你去幫助江師弟,王師弟,你與我去戰那霍星緯。”
率先出劍之人名叫江逝水,是三名執事之首,若左右左當了拜劍閣的掌門,不出意外的話,這副掌門的位子,就是江逝水的。
一劍劈開秦斫拋過來的鬥笠,江逝水來不及出聲放狠話,趕忙側身,躲過了隨之而來的那柄細劍,又一劍向秦斫腋下掃去。
秦斫腳步一頓,手腕翻轉,手中短劍已被他換至左手,反握在手,蹲身躲過江逝水那一劍之後,向著江逝水腹中反刺。
江逝水躲閃不及,倉促間橫劍一擋。
這時,宋鳴已拔劍殺到秦斫麵前。
另一側,左右左拔出餘心劍,將劍鞘扔在地上,向前飛掠過去,其身後的王三橫也舉劍上前,落後他半個身位。
霍星緯眼見左右左衝了過來,腳尖一點地,向後騰身而起,立於馬車車頂,轉頭向某處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何歟一驚,難道他已發現了自己的蹤跡?
左右左騰身而起,一腳踏在那匹神駿頭上,向霍星緯刺去。
被人踏頭,驚得這匹汗血寶馬一陣長嘶。
眼見左右左已臨近車頂,霍星緯合了傘,將之作劍,橫打餘心劍劍身。
左右左手腕翻轉,一連刺出一十八劍,正是他的獨創絕技,流星劍法。
顧名思義,這路劍法,就是快,快若流星。
若是從出劍的力道來看,他所刺出的每一劍的力度並不大。
因為他追求的是快,極致的快。
中招之人,往往會被刺成篩子。
左右左練成這手劍法之時,宗門內除了弟子何歟,無人願意與他切磋。
就算是用木劍切磋,被紮在身上幾劍,也不好受。
何歟不怕疼,他會選擇挨上幾劍,去給師父致命一劍。
後來,左右左就不再與弟子切磋了。
他這劍法,用木劍切磋,太吃虧。
若是手持利刃,再輔以內力,他這劍法,殺傷力還是很大的。
隻有功力在左右左之上的,才能稱此劍法的殺傷力為不大,就算稱之為不大,也極少有人敢用內力去抵擋左右左的劍。
這也是左右左敢練這種劍法的理由。
況且,如今他的手中,還多了這柄特殊材質打造的餘心劍。
這天下,內力超出他很多之人,可沒幾個。
很不巧,霍星緯就是那沒幾個之一。
要不是手中所持的是餘心劍,左右左連劍都不出了,扭頭就走。
隻是,他那快若流星的劍法,皆被霍星緯用傘擋下。
而霍星緯的傘,竟然沒有絲毫損壞。
霍星緯的每一擊,都擋得恰到好處。
霍星緯用餘光掃向王三橫,眉頭一皺,手中黑傘一甩,向著左右左的胸前掃去。
去勢之快,絲毫不弱於左右左的流星劍法,左右左躲閃不及,舉劍一擋,一陣大力湧來,心道不好,他忙將左手按於劍身,雙手接下那柄黑傘。
霍星緯沒有看向已倒飛出去的左右左,一招擊退左右左之後,他輕喝一聲“爾敢!”
王三橫沒有隨著左右左飛上車頂去擊殺霍星緯,他沒有左右左的身法快,也沒有左右左的劍法快。
本事不夠,他的眼力還是有的,副掌門那流星劍法被霍星緯如此輕鬆接下,他就知道,就算自己上去了,也無濟於事。
他覺得,在那二人麵前,他就像是個孩子。
劍都拔了,不出幾劍也對不起拜劍閣執事的身份,站在馬車一旁的王三橫順手向著這匹寶馬砍去,能廢了國師霍星緯的車駕,也不枉他一番出手了。
舉劍向馬的頸部砍去,霍星緯的那聲輕喝已傳來,王三橫驚得一哆嗦,手中的劍便沒有砍下去。
霍星緯隨手一抓,一掌向王三橫拍去,右手執傘向身後一點,擋住了飛身刺來的何歟。
他的確發現了何歟之所在。
不是何歟隱匿身法的本事差,而是雨水打在他身上,與打在牆上,是不同的聲音。
霍星緯察覺了那處細微的不同。
見霍星緯隻是輕喝一聲,在車頂衝自己遙劈了一掌,王三橫心中冷笑,這也太瞧不起自己了。
掌風迎麵撲來,王三橫運功於雙手,用力一劈。
一聲脆響,王三橫倒飛出去,在滿是雨水的青石板路上滑了七八丈遠。
在劍碎的那一刻,王三橫才明白,霍星緯那隨手一抓,可不是空手的。
雨水被霍星緯用內力凝成了一個水球,打了過來。
王三橫吐了一口鮮血,掙紮著坐起身來,運功調息。
另一處,見宋鳴的劍向自己刺來,半蹲的秦斫沒有收回刺向江逝水的那一劍,而是變蹲為半躺,腳一踏地,整個人向後滑去。
用劍擋住秦斫一刺的江逝水見宋鳴攻了過來,心中一喜,手腕一動,就要刺向已倒地的秦斫,卻見秦斫衝他咧嘴一笑。
那笑,憨厚得很。
他的腿,傳來一陣刺痛。
不等他的劍刺下,秦斫已翻身而起,欺身上前迎上宋鳴。
被秦斫刺中小腿的江逝水蹲了下去,按住小腿,抽著冷氣。
還好沒傷了小腿骨,江逝水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放入口中,嚼了幾下,吐出一半,敷於傷口之上,另一半借著口水吞咽下去,運功調息片刻,忙站起身來,準備再去與秦斫廝殺。
這時,一道急切的聲音傳來“師兄小心!”
江逝水來不及作何反應,一柄劍已橫於他的脖子上,他扭頭一看,師弟已倒在地上,一臉苦笑地看向自己。
江逝水認得出來,脖子上架著的這柄劍正是師弟的佩劍。
秦斫憨憨一笑,對著江逝水說道“他傷得不重,隻是暫時不能出劍了而已,回去調養半個月就差不多了,至於你,可就對不住了!”
江逝水吃了一驚,看向秦斫怒道“你要做什麼?為什麼不放過我?憑什麼?”
秦斫沒有理會江逝水,在他身上連拍兩掌之後說道“你對我師不敬,活該多吃些苦頭。”
雙肩已被秦斫卸掉的江逝水鬆了口氣,不過是被分筋錯骨了而已,比起死來,這點疼又算得了什麼?
抬頭看向車頂,秦斫一聲驚呼“師父!”
隻見一人從車底飛身而出,一劍刺向霍星緯,正中其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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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是管家笪守典帶著一人進了門,原本還要起身迎接的毛芳又坐回椅子上,輕拍書案,淡淡說道“原來是管家啊,你找我有何事?我不是說過,若無要緊事,不要打擾我麼?本老爺閒雜人等一概不見。你也知道,這些時日,我忙於嶽父大人的葬禮,心力交瘁的,已經好幾夜沒睡過好覺了。”
笪守典看向眼圈發黑的毛芳,在心中冷笑。
自打娶了張碧荷之後,沒日沒夜的折騰,不眼圈發黑才怪。
闞畫子站立等候,打量著在那發著老爺脾氣的毛芳。
笪守典上前幾步,瞪了眼毛芳,壓低嗓音道“還不快起來?畫大人來了,還不快過來見禮,真把自己當老爺了?”
毛芳一愣,小聲回問道“是哪位畫大人?我怎麼不知道!”
笪守典皺了皺眉毛道“瞎打聽什麼?讓你去,就趕緊去,我告訴你,這位大人和咱們之前那位大人一樣,懂了麼?”
毛芳一聽,抬頭掃了闞畫子一眼,忙低下頭,側著臉不敢看。
笪守典已轉過身去,向著闞畫子走去,堆笑道“畫大人,這位就是我們大人新選的主事人,不過他剛接手這裡,又太年輕,很多事我都沒告訴他,若是有什麼言語不得當的地方,還望大人多多包涵。”
隨便尋了張椅子坐下,闞畫子說道“好說,好說,你也知道我的脾氣。”
笪守典摸了摸茶壺,水溫剛好,忙給闞畫子倒了杯茶。
闞畫子問道“此處可穩妥?”
笪守典點點頭道“此間書房,十丈以內無人,若無我與毛芳吩咐,無人可靠近此處。”
闞畫子端起茶杯,一口氣喝乾,放下茶杯道“如此甚好。”
說完他轉頭看向在一旁側身等候的毛芳,見其以衣袖遮麵,不解問道“老笪,他這是何意?”
笪守典也愣了一下,輕喝道“毛芳,你乾什麼呢?快把臉露出來,讓大人認識認識你。”
毛芳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才當上這張府的老爺兩個多月,自問沒做過什麼壞了規矩的事,最多就是沉迷於房事,府中之事多由笪總管打理,可,可這也不至於要了小人的命啊。”
闞畫子半張著嘴轉頭看向笪守典,“這就是他耍劍的選的人?我怎麼覺得腦子有點兒不正常呢?”
笪守典麵露尷尬神色,上前輕踢了毛芳一腳,低聲道“你胡鬨些什麼呢?誰說要你命了?快起來!”
毛芳趴在地上,悄悄側頭,看向笪守典。
笪守典眉頭一皺,“你看我做什麼?快給大人見禮!”
聽眼前所坐之人與笪管家對話,毛芳心中稍安,似乎這位大人並無意要自己性命。
他跪在那,將頭伏於地上,結結巴巴說道“小,小,小的,毛,毛芳,見,見,見過大人。”
一聽這挺有味道的名字,闞畫子嗬嗬一笑,對著毛芳說道“抬起頭來說話!”
一聽說這位大人讓自己抬起頭來,毛芳又嚇得夠嗆。
他戰戰兢兢道“大,大,大人,小,小的,不,不敢!”
“哦?”
闞畫子俯身,看著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地毛芳問道“為何不敢?是我長得很凶麼?”
闞畫子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像他這般帥氣,隻會讓人自慚形穢才是,怎麼會嚇到人呢?
“回大人的話,之前府上那位張老爺,就是因為見到了那位大人的麵容,才被賜死的,今日大人並未帶著麵罩,所以小人不敢抬頭。”
闞畫子轉頭看向笪守典。
笪守典微微搖頭,然後對毛芳說道“毛芳啊,今日不同往日,咱們這位畫大人是對你信任,才以真麵目見你,你不必驚慌,快起來吧,一會兒大人還有要事交待。”
闞畫子笑道“原來是這回事啊,你彆多心,老笪說得對,我是有要事要你去做,你若是做得好,以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毛芳站起身來,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輕瞟了闞畫子一眼,又低下頭去縮脖躬身,不敢吱聲。
闞畫子微微皺眉,想了想又展顏而笑。
看來此人是被自己氣質所懾。
不過,總這麼怕自己可不成,畢竟他毛芳才是這座府上名義上的主人,自己新收的那個小書童,暫時還得瞞上一些時日。
闞畫子站起身來,邊打量著書房,邊說道“我聽說你是因為讀書被那位大人選中的?”
毛芳瞥了笪守典一眼,見其點頭,便小聲答道“是小的命好!”
闞畫子笑了笑,走到書案前,見到書案上放著一本書,拿起來說道“呦嗬?你竟然讀的是這本奇書,這麼看來,你很不簡單啊!”
毛芳見狀,臉色慘白,背脊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