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風雲錄!
泥金色的琉璃片在屋頂泛著光,
並不刺眼。
元夕雙目微縮,半蹲在屋脊之上,像一隻伺機而逃的猛獸。
後方,賈南風與寧冱沒有追上來。
因為在他前方的屋脊之上,站了近二十人,攔住了去路。
每個人的手中,都捧著一把弩。
弩上架著三支箭,泛著淡淡幽光。
元夕沒有見過弩,可他識得箭。
眼球快速向左右瞟了一下,他見到了同樣的陣仗。
他已無處可逃。
賈南風快速對寧冱低聲說道“這些人都是我從軍中挑選出來的好手,他們手中所持,叫做小元戎弩,是根據咱們蜀中那位神相所製諸葛連弩改製而成的,一次可射出三支短箭,威力不小,況且那箭尖,可都是淬了毒的。”
寧冱向後退了半步說道“師父,咱們還是向後退些吧,免得被這些弩箭誤傷,這麼多人持弩,這上百支箭飛過來,那元夕還不得被紮成刺蝟了?”
賈南風手腕翻轉,一顆小小的飛蝗石出現在手中,對寧冱說道“盯緊了,可彆讓那小子從咱們這邊跑了。”
說完伸手一揚,手中那顆飛蝗石激射而出,直奔元夕後腦而去。
汗,滴落在琉璃瓦片上。
元夕很少出汗,況且這天,已不是盛夏。
就算是出汗,元夕的心依然很靜,無比的靜。
出汗,是他身體對外界危險產生的本能反應。
心靜,是他時刻清醒的頭腦。
破空聲從背後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張箭網。
網在飛快的收縮,
元夕就像一條落入網中的遊魚。
他動了。
再不動,他就要被射死了。
他不想死,他滿腦子隻有一個字,活。
彈出一顆飛蝗石之後,賈南風又快速彈出三顆,封住了元夕的退路。
好在元夕比賈南風更會玩兒石子。
他向後一仰,雙手連彈,幾顆雲子飛出。
石子飛得比羽箭飛得更快,更何況是兩位高手彈出的暗器,相向而飛。
箭網還在收縮,元夕的雲子已經將幾顆飛蝗石先後打碎,甚至還能繼續向賈南風與寧冱二人飛去。
隻是這樣的威力,已對二人起不到太大的威脅。
二人隨手兩掌,將雲子打落,看向元夕。
寧冱驚訝道“這樣也行?看來我們還是小瞧他了啊!”
賈南風嘴角微揚,“他越厲害,豈不是越好?”
後仰之後,元夕順勢倒在屋脊之上,快速向一側翻滾幾圈,同時內力外放,震斷數片琉璃瓦。
人字形的屋脊,有一側的箭網已經射不到他。
可依然有兩麵的箭網馬上要蓋在這側屋頂之上。
元夕停止翻轉,仰麵朝天,就這麼躺在屋頂上,雙掌向一拍屋頂,被他震碎的琉璃瓦碎片四散而起。
也得虧是王府的屋頂,若是尋常人家的屋頂,早就被元夕震破了。
不過依然有木板碎裂的聲音傳來。
元夕猛地一拍屋頂。
“啪”的一聲巨響,元夕已消失在屋頂之上。
院中眾護衛紛紛衝進屋內。
元夕單手掉在空中,眼見眾人衝進屋內,他一腳踢向屋頂,單臂一甩,人已隨翻飛的碎木瓦片而出。
碎木瓦片翻飛,擋下了十幾根羽箭。
幸好這小元戎弩裝填費勁,一擊之後,眾黑衣人紛紛抽刀,向著元夕殺去。
身形急轉,元夕連踢幾腳,碎木與碎瓦片四射而出。
幾人被擊中,從屋脊翻身跌落,卻又更多的人衝了過來。
原本以為元夕會跳入屋內,賈南風與寧冱對視一眼,就要上前。
若是給元夕來個甕中捉鱉,賈南風再來幾記死手,就可以保證死無對證了。
誰料二人剛要起身,就見元夕又殺了出來。
賈南風對寧冱說道“此子戰鬥意識極強,趁著他與眾人糾纏,你過去拖住他!”
寧冱回頭看了眼賈南風。
賈南風低聲道,“要是沒有殺了他的把握,就放點水!”
寧冱飛身向下而去,殺向已落在院中的元夕。
在屋頂之時容易成為靶子,元夕確定了離王府高牆最近的方位之後,就跳下屋頂。
屋脊之上,黑衣護衛隨之紛紛跳下屋頂,舉刀殺向元夕,還有一部分人在屋脊之上快步遊走,以防元夕再次跳上屋頂逃走。
賈南風也在屋頂上快步疾走,他沒有再浪費自己的飛蝗石,隻是緊緊盯著院中,尋找給元夕致命一擊的機會。
元夕不欲傷及眾士兵性命,多以身法躲避眾人的攻擊,向高牆方向跑去。
好在王府院中多是假山奇石,池塘花園等景觀,並不開闊,能近他身者並不多,對也他構不成什麼威脅。
寧冱大聲喝道“元夕,受死吧!”
元夕回頭一看,是寧冱從背後殺了過來
眼見身前有黑衣護衛持刀向自己撲來,元夕掏出棋罐,伸手一抓,手指紛紛彈動。
舉刀衝到前麵的黑衣人躲閃不及,被打了個正著,紛紛到底不起。
元夕向身後瞟了一眼。
依然有黑衣人繼續舉刀衝了過來,此時寧冱已殺到元夕身後,一掌拍向元夕後心。
元夕回手一掌,接下了寧冱一擊。
寧冱原地未動,元夕向後滑退幾步,身子一弓,躲過兩刀,雙掌一拍,兩人中招二倒。
元夕看了一眼,沒有多想,一轉身,又飛身上了屋頂。
眼見元夕上了屋頂,賈南風飛身追了過去,寧冱也緊隨而上。
元夕又從懷中掏出一把雲子。
這時候,舍不得雲子可不成了。
不然被那些黑衣護衛攔住,再讓賈南風與寧冱追上,元夕就真的逃不掉了。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
不過元夕相信,自己跑得比他二人快。
雙手連彈數下,一聲聲悶哼傳來。
眼見元夕就要逃出王府,賈南風喊道“高統領,此子要逃,速速下令封城,千萬不能讓他逃出城去。”
元夕已站在了王府的院牆之上,轉身向著賈南風彈出兩顆雲子,隨後跳下城牆。
賈南風與寧冱在牆頭上雙雙站定,寧冱問道“師父,還追麼?”
賈南風掃了眼王府之中亂做一團的眾護衛,低聲說道“做戲做到底,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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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內,
眼見王妃走了進來,範立業站起身來,迎上前去。
雖然用濕毛巾擦了臉,可範立業的身上還是沾了些血跡。
蜀王妃一眼就看到了範立業左肩上的血跡,忙拉住他的胳膊,邊細細打量邊急切地問道“業兒,你身上這血跡是怎麼回事?你有沒有受傷?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父王呢?”
麵對蜀王妃這一串的發問,範立業深吸一口氣道“娘,孩兒無事!”
說完向著蜀王妃身後揮了揮手。
跟隨蜀王妃進來的兩名貼身侍女低頭退去。
大殿的門被關上。
魏天罡於呂一平也站起身來,迎上前來。
似乎覺得有些不對,蜀王妃死死抓住範立業的胳膊問道“業兒,你父王呢?他不應該是在這裡的麼?”
範立業眼圈一紅,淚水簌簌而下,伸手按住蜀王妃的手,肩頭抖動,已是泣不成聲。
魏天罡與呂一平向蜀王妃微微行禮。
蜀王妃看向魏天罡,聲音有些顫抖,“魏帥,王上,王上他……”
魏天罡與呂一平對視一眼,歎了口氣,先對範立業說道“殿下,還請以大局為重!”
範立業慢慢止住了哭聲,淚眼婆娑地看向蜀王妃道“娘,父王他,他被人刺殺了……”
蜀王妃一陣眩暈,人就要向後倒去。
範立業忙伸手攙住自己的生母。
魏天罡對範立業說道“殿下,王妃這裡,務必要穩住!”
範立業點點頭,方才他那一番痛哭,有一半是真的。
聽得範立業在耳邊輕喚,蜀王妃慢慢醒來,一手按住胸口,一手輕輕掩麵,淚如雨下。
範立業低聲說道“娘,還請節哀,父王突遭此難,乾係重大,方才我與魏帥,呂將軍商議了一番,父王駕薨一事,暫時不可泄露出去,在我王府穩定之前,不能發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