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風雲錄!
子陽城內一片白。
家家戶戶皆懸掛白綾,白燈籠。
城內一片肅穆之氣,不再如往常那般熱鬨。
小孩子們都被關在家中,誰家都怕自家娃兒在外與人打鬨嬉戲,惹了禍端。
城中的娼館,酒樓,茶樓皆閉門三日。
不僅如此,就連夜裡夫妻間那點熱乎事兒,也比往日少了許多。
城內大喪這幾日,孩子們的哭聲,最多。
不能出去嬉戲,就隻能在家中禍害人,爹娘有火沒處撒,就抄起鞋底子往娃兒身上招呼。
對於這場喪禮,城中百姓毫無興趣。
蜀王死也就死了,反正蜀王還有兒子,不過是王府裡換了個主人而已。
誰家還能不死人了?
隻要巴州太平,誰來當這個蜀王與他們又有何乾?
讓他們更感興趣的是,蜀王究竟是如何死的。
先王可是有兩個兒子,那大兒子繼承了王位,二兒子該怎麼辦?
誰說咱們巴州的子民不關心正事的?
他們所關心的,不就是兩件天大的事麼?
真是讓人操碎了心呐!
王府之中,除了白之外,還有哭聲。
範立業跪在蜀王的靈柩前,聽著母妃與先王其餘兩個側妃在那輪流著哭,心中升起一陣煩鬱之氣。
他不怕跪著,可憑什麼隻有他要跪在這裡?
老大繼位,老二守孝?
憑什麼?
新王範建功是不能在此守靈的,因為他還有很多大事要處理。
眼下最大的事,就是查清這件事的真相。
蜀王書房內,
魏天罡與馮淵端分坐左右,看向頭戴王冠的新王範建功。
範建功滿眼儘是疲憊之色,他揉了揉額頭,輕歎一口氣道“魏帥,你說的可是真的?那小二為何沒將那件事告知於我呢?”
魏天罡左思右想之後,覺得還是要將葉北所見告知範建功。
萬一他們所有人都被賈南風騙了呢?
他賈南風道子陽城不過大半年而已,而呂一平,可是追隨了蜀王十多年的愛將。
況且,這樣做對他呂一平又會有什麼好處呢?
魏天罡心中有個猜測。
魏天罡點點頭道“王上,此事真假未得證實,單憑一名普通的小太監而言,不足為信。況且賈先生突然歸城,言及呂一平是叛將,二殿下一時無法判斷,自是不能亂言。更何況那賈先生一直在其左右,他又如何敢當其麵說出這樣的話來?”
範建功輕輕頷首道“魏帥言之有理,小二此舉慎重,處理得不錯。”
說完之後,他又問道“那魏帥以為如何?”
魏天罡輕咳一聲,思忖道“王上,眼下我們知道的所有真相,皆是那賈南風一人所言,若就此懷疑一平,老夫心中實難相信。”
範建功眼神微動,問道“那依照魏帥的意思,更傾向於賈南風是凶手了?”
魏天罡輕搖頭道“本帥心中不敢妄下結論,不過若他賈南風在王上身邊,老臣認為還是多加提防的好。此外,若是一平敢親身來到子陽城,那就說明他心中無愧,我們也可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若他真的露出什麼馬腳來,我們也可趁此機會將之擒拿。”
範建功看了眼馮淵問道“馮副帥怎麼看?”
馮淵衝魏天罡點點頭,看向範建功說道“王上,臣下以為,魏帥說得不假,單憑賈南風一人之言,的確沒有說服力,我們還是謹慎一點的好。臣下倒是有個提議,就看魏帥能不能答應了。”
範建功手肘支在案桌上,向前探身道“什麼提議?說來聽聽!”
魏天罡也看向馮淵說道“副帥有什麼提議,本帥且來聽聽。”
馮淵沉吟片刻說道“眼下的情形是這樣的,我們既懷疑呂一平與元夕是刺殺先王的元凶,也懷疑賈南風是真正的殺人凶手。按照賈南風的說法,元夕與呂一平人已離開子陽城,那麼我們身邊潛在的威脅,就隻有他賈南風師徒二人。因此我提議,以保護魏帥的名義將賈南風調離王府,命其保護魏帥。”
說完他看向魏天罡說道“魏帥以為如何?”
魏天罡輕笑道“馮副帥這是要以本帥為魚餌了?”
馮淵站起身來,對著魏天罡深鞠一躬說道“魏帥,我馮淵絕無其他心思,還望您能體諒。”
範建功也看向魏天罡,沒有說話。
魏天罡站起身來,攙起躬身的馮淵說道“馮副帥無需這般,本帥豈會因為此事而對你心懷芥蒂?老夫認為,你這個建議不錯,很好。”
範建功站起身來說道“魏帥,您答應了?”
魏天罡微微行禮道“王上,本帥剛好要看一看,他賈南風究竟是何目的。”
說完他對馮淵說道“馮副帥,王府的安危,本帥就交由你負責了,小心那元夕再殺回來,可彆驚擾了王上。”
馮淵道“魏帥放心吧,他元夕若是敢來,我叫他有去無回。”
範建功走到魏天罡身前說道“魏帥,還請多加小心。”
魏天罡笑道“王上放心!”
說完對範建功行禮道“王上,若無事,老臣就先離去,到時王上命賈南風直接去帥府即刻。”
範建功點點頭道“近日多虧魏帥連日操勞,也將您累得夠嗆,本王心中有愧,您早些回府歇息吧,回頭我命人給您送些補品過去。”
魏天罡笑道“那老臣就謝過王上了。”
馮淵對魏天罡也行了一禮說道“魏帥慢走!”
魏天罡點點頭,轉身離去。
門關上之後,範建功回到座位上,看向馮淵道“果然如賈先生所說,不過那個小太監之事,賈先生卻是不知,馮先生是如何以為的?”
馮淵沉聲道“王上,臣以為問題就出現在那個小太監身上,可將其抓起來,嚴加拷問便是。”
範建功點了點頭說道“可,我看此事就交給侯貂寺去辦吧,畢竟那個小太監是他的手下。”
馮淵心中微動,看向範建功說道“王上,隻怕侯貂寺問不出什麼來。”
範建功嘴角微揚,輕笑道“馮先生,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你彆看他侯貂寺是個閹人,他那陰損的手段可多著呢。”
馮淵笑道“想不到侯貂寺還有這等本事,既然如此,那就無需我操心此事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說道“王上,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做安排。”
範建功點點頭道“這樣,馮先生,你從的大營之中抽調出五百精兵加防王府,另外,命城外大軍嚴陣以待,以防城內嘩變。”
說完,範建功對馮淵低聲說道“馮先生,眼下本王可信之人,也隻有你了。”
馮淵低頭行禮道“王上還請放心,有我馮淵在,一切無礙。”
範建功歎了口氣,看向馮淵,低聲問道“先生,賈先生真的沒問題?”
馮淵反問道“王上,若是他賈南風欲對您不利,隻怕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範建功笑道“是本王多心了!”
馮淵行了一禮說道“那臣就告退了!”
說完,他轉身向外走去。
範建功想起一事,對馮淵的背影喊道“馮副帥!”
馮淵回頭。
範建功想了想說道“那個水珠兒就留給先生當個婢女吧。”
馮淵輕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待馮淵離開書房之後,守候在門外的侯貂寺推門進入,來到範建功身邊。
回到座位上的範建功,沉思了片刻對侯貂寺說道“侯貂寺,那個叫葉北的小太監人在何處?”
侯貂寺心中一緊,忙說道“回王上,葉北人還在王府中。”
範建功點點頭道“那日葉北對魏帥與小二說了些什麼,你可知曉?”
侯貂寺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俯首道“回王上的話,那日葉北向魏帥與二殿下說話之時,老奴離得遠,沒聽清他說了些什麼。”
範建功看了眼戰戰兢兢的侯貂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侯貂寺,快起來吧,本王並無怪罪於你的意思,本王有件事要你去做,正與他葉北有關。”
侯貂寺站起身來,躬身退在一旁說道“王上有何吩咐,老奴馬上去辦!”
一番交代之後,侯貂寺走出書房,隨即麵色變得陰沉。
好他個小崽子,看咱家不扯爛了他的嘴。
書房內空無一人。
範建功靠在椅背上沉思。
在這次書房議事之前,賈南風曾與馮淵一同找過他。
賈南風直言,也許有人會將臟水潑到他的身上,而魏帥,很有可能也不會相信他說的話。
一切皆如他所言。
範建功皺了皺眉。
難道他魏天罡真的想晚節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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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淵先去找了賈南風。
進屋之後,沒有落座的馮淵率先開了口,“師叔,那個叫葉北的小太監你可知道?”
“葉北?”
站在他身旁的賈南風想了想搖了搖頭道“老夫可不記得王府之中小太監的名字。”
馮淵皺著眉頭說道“師叔,幸虧你提前去找了範建功,不然隻怕咱們這位新王就對你起了疑心了。”
賈南風忙問道“馮淵,發生了何事?你為何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