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到三更天,可範立業毫無睡意。
此時的他,就是給他一張軟塌,讓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麵,他也一樣睡不著。
命都快保不住了,還睡個屁的覺。
坐在冰涼的地上,範立業靠著牆,仰著頭。
想不到他一個堂堂王世子,眼下卻如喪家犬一般。
輕歎一聲,他站起身來。
他不想再等了。
可他又不想去叫門。
那個賈南風還在魏帥府上。
範立業緊貼著牆根悄無聲息地走著,一直走到帥府高牆之下。
好在今夜無月。
範立業將耳朵貼在牆上,仔細地聽了聽,牆內似乎動靜不大。
他又抬頭看了看。
好在牆不是很高,也就一人半高而已。
範立業深吸一口氣,雙臂半舉,雙腿微屈,然後用力一躍。
雙臂用力一扒,他就掛在牆上了。
他沒有急著向上攀爬,而是又側耳靜聽了一小會兒。
裡麵依然沒什麼動靜。
雙臂一用力,他屈膝輕蹬幾腳,就拱著屁股翻上了牆頭。
上了牆頭之後,他雙腿一夾,橫趴在牆頭,向遠處張望了幾眼。
院中但凡有屋子的地方,皆是燈火通明。
心跳得有些快,範立業舔了舔嘴唇。
想不到魏帥府中會有那麼多人巡邏。
難怪他元夕不敢現身。
範立業低頭看了看牆根下,又看了看附近。
除了幾顆樹依稀可見之外,皆是一片漆黑。
如此就好辦了。
盯著一隊人在附近來回走過幾次,範立業算計好時機,深吸一口氣,雙手把住牆頭,先將雙腿慢慢送下,胳膊一點點被拉直,腳空蹬了幾下,什麼也未蹬到。
範立業咬牙一鬆手。
雙腳沾地之後,範立業雙腿一彎,再順勢向前一滾。
好在此處平坦,無亂石雜物。
半蹲在地上的範立業很滿意自己這次翻牆的動作。
可以說是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覺的程度。
沒有練過輕功的他,能做到這一點,實屬不易。
就連翻牆這些動作,也是他範立業自己琢磨出來的。
就算他曾與人學過拳腳,可卻無人教過這位世子殿下如何翻牆頭。
這是隻有盜賊才擅用的手段,哪裡會有人敢教他。
況且,堂堂王世子也用不著這樣的手段。
就算是去做那偷人的勾當,那也隻有彆人翻牆的份兒,也輪不到他。
誰又會想到他範立業會有今日。
範立業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生怕踩到枯枝的聲音,會將守衛吸引過來。
人是翻牆進來了,可他卻不知如何去找魏天罡。
範立業很想突然跳出來,大喝一聲,本世子在此,快帶本殿下去見魏帥。
可惜他不敢,他怕被射成篩子。
哪有世子深夜翻牆頭的?
這時又有一隊人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範立業向樹後悄悄地挪了挪身子。
這一趟又一趟的巡邏,他可如何是好。
躲在樹後的範立業又探頭看了一眼,他突然緊張了起來,有一人離開了隊伍,向他這邊快步走了過來。
範立業很想挪動腳步,卻又怕發出動靜,驚得此人,隻好按住自己的嘴巴,將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盯著那人越走越近。
好在他身處黑暗之中。
範立業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就那人走到在離他不到兩丈的時候,突然止住了步子。
那人開始動手解腰帶。
範立業輕舒了一口氣,原來是被尿憋的。
不一會兒,一道水聲傳到耳邊,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騷臭味兒。
那人一邊尿還一邊亂晃。
他尿得還挺遠。
範立業側了側身子。
這時院中另一處傳來一陣騷動,這邊人聽得動靜,紛紛向那邊跑去。
範立業鬆了一口氣,怕是那個元夕已經現身了。
眼見自己的弟兄都想那邊跑去,那人慌亂地提了提褲子,便要追上去,可跑了兩步之後,又不跑了,張望了幾眼,又轉頭向牆根這邊跑了過來。
眼見此人又跑了回來,範立業心中大恨。
他悄悄向一旁橫移了兩步,生怕被尿流到腳下。
那人隻顧自己跑,沒有注意到藏身在暗處的範立業。
他哪裡會想到此處會藏著一個人。
突然轉身跑過來的他可不是為了偷懶,眼下這種情況,落單其實更不安全。
隻因為腹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讓他不得不找個地方去趕快解決一下。
按著肚子夾著屁股的他,覺得牆根處那顆樹後麵不錯。
還能給樹施點肥。
這要是日間,他就算是拉在褲子裡也不敢在這拉屎。
這大晚上的,隻要是人看不見的地方,那都是茅房。
他有些快憋不住了。
大腿夾得死死地,兩隻小腿加快速度,他雙手也沒閒著,一手死死按著肚子,一手慌亂地解著腰帶。
終於來到了樹下,他一脫褲子,剛要蹲下去。
他卻沒蹲下去。
不隻沒蹲下去,連褲子都沒脫下去。
那種剛要宣泄卻又戛然而止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他甚至覺得,有一條小蛇,在拚命地向外鑽。
是一隻手抓住在他的後褲腰上,用力一提。
一道沉悶的聲音說道“有人!”
範立業暗罵晦氣,差點就被人拉到了身上,還好他出手快。
那人被範立業的聲音嚇了一跳,差點噴射而出的那股腹痛之源又被嚇了回去,剛好沒有拉在褲襠裡。
範立業鬆了手。
忙向一旁橫跨一步,那人邊脫褲子邊賠笑道“抱歉,抱歉,原來兄弟和我一樣,都相中這塊兒風水寶地。”
話音未落,便是一陣劈啪的屎屁聲。
黑暗中也看不到那人是何麵色,捂著鼻子的範立業隻聽得男人繼續說道“讓大兄弟見笑了,老哥哥我晚間貪嘴,偷著啃了一根蘿卜,還灌了一瓢涼水,這不,就遭了報應了。”
又是一陣砰啪的聲響。
那人伸手在地上細細摸索著,嘴上說道“兄弟,是不是嫌臭了?哎~我說你是不是還沒拉出來呢?你那邊也沒什麼臭味兒啊!對了,你手中有小木棍沒有?給我勻兩根過來,我快好了,要不等我先擦完了,然後再給你找幾根過來!”
範立業實在不想跟此人廢話,正想著不聲不響地走開。
這裡可真是太臭了,他都快被熏迷糊過去了。
捏著鼻子他擠出一道聲音“自己找去!”
那人一聽,有些不樂意了,哼了一聲說道“我說兄弟,你怎麼這般小氣呢?幾根擦屁股的棍子而已,我要不是著急因為顧不上折,還用在這求你幫忙?話說你是哪位大人手下的,聽這聲音可有些耳生啊!”
範立業心中一驚,隨後急中生智,壓著嗓子說道“本人是魏帥親衛,你自然不熟了。”
那人心中一驚,隨後言語之中滿是敬意道“原來是親衛軍中的大人,難怪我不識得大人,失敬,失敬!”
範立業已站起身來。
那人轉頭看向範立業,夜色太黑,也看不清範立業模樣,見其起身,順口說道“不愧是大人,這麼快就完事了,小的還得一小會兒,此地太臭,不對,是小的拉的屎太臭,大人無需在此等候小的了。”
範立業腦中一轉,對那人說道“我去那邊等你,今日你我得見,也算有緣,帶會兒你過去找我,我與大哥結交一番。”
那人連聲說道“好,好!”
範立業向著光亮處走去。
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了一眼。
然後就見到了一個花白的屁股,在黑暗中衝著自己來回晃。
心中犯惡的範立業趕緊快走幾步。
那人撅著屁股折了幾根樹枝。
刮完屁股之後,他邊提褲子邊覺得有些不對。
係完褲子之後,他才想明白過來,這位大人好像沒有擦屁股,他根本沒有聽到那種動靜。
也沒聽到折棍子的聲音。
他橫跨了兩步,抻著脖子瞄了一眼坐在那邊石階等他的範立業,突然蹲在地上,仔細地聞了聞。
暗拍一下大腿,他輕咋一聲,
完了,完了,因為自己的緣故,那位大人連屎都沒拉就提褲子走了,難怪他要在那邊等著自己呢。
還以為有什麼好事兒呢,隻怕是要找自己麻煩了。
用手背蹭了蹭鼻子,他磨磨蹭蹭地向著範立業走去。
聽得動靜,範立業站起身來,又四下看了幾眼。
那邊的動靜越來越熱鬨了,他心中一喜。
那人走到範立業身前,仔細打量了一下範立業的衣著,疑惑道“大人,你們親衛的衣服都這麼好麼?”
範立業輕笑了一下說道“這衣服好吧,隻可惜啊……”
那人麵露豔羨之色,嘿嘿說道“小人還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大人這衣服好是好,可不是小人能惦記的。”
範立業看了那人一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