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射在地上,叮叮當當作響。
眼見第一輪箭放空,城頭那名守城校尉皺了皺眉,看來此人還是個高手,他大喝道“接著射,另外,下去百人,守在門前。”
已飛掠出數十丈外的寧冱沒想到城頭之上還有這麼多人。
他目測了一下,竟然有二百人左右。
還人人背負長弓,站在城頭之上,占儘地勢之利,難怪馮淵要他率這麼多人過來。
即便是被這麼多人盯著,寧冱並無絲毫緊張之意。
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罷了。
可要他憑一己之力拿下這麼多人,卻也是不可能之事。
要是對方沒有長弓還行。
寧冱舔舔嘴唇,嘴角一揚。
有意思,這下才有意思!
寧冱再退數丈,與對麵遙遙相望。
眼見此人被弓箭逼退,那名校尉大聲喝道“停!”
隨後又對下麵喊道“快去,把射出去的箭撿回來,上麵的人掩護!”
他遙望黑暗中那道身影,大聲喝道“你究竟是誰?為何要深夜出門?閣下既然是江湖人士,為何不走江湖路?”
他這話說得就很直接了。
江湖中人,功夫好的,這城牆也攔不住,他們就是想攔也是白費力氣,索性就看著他們翻牆頭了。
不過普通的江湖人就不行了,隻有那種能高來高去的厲害人物才可以。
若是憑借工具繩索爬牆的,那就用群刀亂箭招呼了。
寧冱沒有理會那名校尉。
眼下他的麾下還沒有到,此時不宜亮出身份。
一陣腳步聲傳來,寧冱聞聲而望,輕笑一下。
終於到了啊!
城頭校尉眼見突然有大隊人馬向這邊列隊而來,心中一驚,對麾下說道“莫要輕舉妄動,聽本將命令行事。”
說完他匆匆走下城頭,抽刀站在眾人之前。
五百名精兵列隊站好,五名百夫長快步走到寧冱身前行禮道“寧統領,人已帶到,要動手麼?”
寧冱擺擺手道“不急,我們都是王上的人,要先禮。走,隨本統領上前去跟他們聊一聊!”
“是!”
寧冱在前,五人緊隨其後,後麵五百名精兵分五列跟隨其後。
距離對麵四十丈左右,寧冱一抬手。
五名百夫長回頭低喝道“列陣!”
五百名精兵迅速挪動步伐,幾息之後,便已列好“錐形陣”。
寧冱回頭看了一眼,點點頭。
不愧是馮副帥麾下的精兵。
對麵守城校尉眼神微動,他記起來了,這五百人是馮副帥麾下,日落前奉王命入城的。
隻是對麵領兵之人為何更像一個江湖中人呢?
敵眾我寡,不宜輕舉妄動。
況且對麵也不是敵。
他拱了拱手對寧冱說道“敢問閣下是哪位大人?為何深夜率兵來我西門?還打傷我麾下,大人莫非不知子陽城宵禁之規麼?”
寧冱輕笑道“本人寧冱,忝為王府護衛統領,今夜奉王命前來,鎮守西門。”
那名校尉疑惑道“鎮守西門?寧統領,本將在此鎮守好好的,何必勞您大駕?更王府護衛不應該是守衛王府麼?哪有來此守城門的道理?”
寧冱道“此乃王命,你無需多言,眼下你隻需將西門移交於本統領鎮守即可!”
那名校尉心中微動,莫非是馮副帥有什麼問題?
白日帶人入城,深夜來此奪門。
他知道馮副帥的人馬就在城西,若他就這麼輕易地交出西門,將來若出了大事,可是要被殺頭的。24k小說更新最快??
沉思片刻,他問道“寧統領,既然你說是王命,還請拿出王上的詔令來,不是本將信不過寧統領,隻是職責所在,還請寧統領見諒。”
寧冱來的匆忙,彆說詔令了,就是令牌也沒要來一個。
況且馮淵說了,是要他拿下。
寧冱心中想得是,能不打打殺殺的,儘量就不打打殺殺的。
萬一這五百人再戰亡幾人,可都是他的損失。
畢竟都是巴州子民,將來他也可以在範建功麵前邀功。
寧冱搖搖頭道“事出突然,王上隻是口諭於本統領,並無詔令在身。”
那名校尉聞此言,又問道“既然如此,有魏帥的將令也可!”
聽此人提到魏天罡,寧冱搖搖頭道“魏帥府上在城東,你說本統領會去繞道去向魏帥請令麼?”
那名校尉搖搖頭道“寧統領,你也是軍中之人,也知曉軍令如山的道理,單憑你一張嘴,本將無法將西門交予你,不是本將不給你麵子,而是本將職責就是守住這座城門,你到這空口白牙幾句,我就將此門轉交,那軍令何在?”
說完,他低聲說道“都給本將打起精神來,彆看對麵人多,可咱們有弓箭,射他幾輪就完事兒了。”
寧冱冷笑道“如此說來,你是不相信我寧某人了?”
說完之後,他微微側頭,低聲說道“幾位兄弟,若是動手,你們可有辦法破了對方的弓箭?”
其中一人低聲說道“大人放心,咱們的人背有藤甲,方才所列之‘錐形陣’就是為了破他們弓箭的,帶會兒若是動手,大人就閃身進入陣中,準保無憂。”
寧冱搖搖頭道“你們無需管我,記住了,本統領不希望見到一人有事,路,本統領來給你們開,人,你們可得給本統領保住了。”
眼見對麵已彎弓搭箭,寧冱皺了皺眉。
看來隻能動手了,不然一會兒王上與馮副帥就過來了,若是他還沒拿下西門,可就無臉再見王上了。
對麵那名校尉心中升起不妙之感,他大聲喝道“寧統領,莫非你還想與我等動手不成?你彆忘了,這是在子陽城,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說完他低聲喝道“準備!”
弓已被拉滿。
不等寧冱開口,身後眾人已開始動身行動。
“大人要小心!”
寧冱那句“把人給保住了”讓這五名百夫長心中一動。
寧冱沒有回頭,他深吸一口氣,抽出了手中長劍。
那名校尉眼見寧冱拔劍,便不再遲疑,大聲喝道“射!”
箭如飛蝗。
到底是鎮守城門的將領,其領兵很有一手。
他手下的人非同時射箭,而是輪流激射。
這樣射向寧冱這方的羽箭就會接連不斷。
寧冱右手執劍,左手握著劍鞘,身形一動,竟是迎著羽箭上前。
向前疾行十數步,箭已就在眼前,寧冱縱身一躍,高高跳起,雙臂揮舞,將周身羽箭打落。
好在對麵羽箭不是向著他一個人射來的,不然就算他本事再高,也會被射成刺蝟。
那名校尉後退兩步,大聲喝道“射他,快先射他!”
寧冱輕笑,手中劍鞘脫手而出,橫飛出去,幾人被劍鞘打到,倒地不起。
落地之後,寧冱沒有向前,而是突然一轉,向一側跑去。
箭雨便轉了個方向,向寧冱那邊飛去。
躲箭遠比迎箭容易得多。
寧冱隻是憑借幾個急轉變向,就讓身後的羽箭落了空。
那名校尉暗道不好,忙大喊道“不要理會他了,射前麵,射……”
他的手下已經來不及射了。
因為這五百人已經衝到了他們身前。
身後就是門洞。
自己的手下不斷地被圍攏,一步步地向後退,他也被迫向後退去。
退到最後,他人已貼在城門之上。
兵力如此懸殊,就算他下命抵抗也是無濟於事。
今夜之事,事發突然,沒有上麵的人下死命令,他也不願拚命。
奮力向前擠去,他大聲呼喊道“寧統領何在,本將有話對他說!”
已經來到城門前的寧冱輕喝道“停手,讓本統領聽一聽,這位大人還有什麼規矩要對本統領講講的。”
終於擠到人前的校尉對寧冱一拱手道“謝寧統領手下留情,咱們都是王上的臣子,有什麼話好好說就是了,哪有自己人跟自己動手的道理,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寧冱嗤笑道“方才是誰下令射箭的?那些箭,可是追著本統領好一陣子!”
那名校尉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寧統領神功蓋世,區區羽箭又算得了什麼?”
寧冱抬眼看了看他,冷笑道“本統領神功蓋世,那是本統領的事,卻不是你射我的理由!”
說完他麵露凶光,右手一抓,便已將那名校尉的脖子死死掐住,雙指用力一掐。
“哢~”
是喉骨碎的聲音。
那名校尉脖子一歪,人已斷了氣。
寧冱鬆了手,沒有看掉在地上的屍體。
他向後退了幾步,對著已經沒有戰意的眾士卒高聲喝道“告訴你們,本統領不喜歡殺人,可若是你們負隅頑抗,那隻能怪你們一心尋死了。”
“你們不過是死了一個主將而已,而他,則是死於違抗王命,本統領知道,你們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眼下他已經死了,你們也就不用奉命了,放棄抵抗,本統領可以既往不咎。”
寧冱等了片刻。
隨後是一陣兵器落地的聲音。
寧冱招呼五名百夫長到身前。
先前寧冱以己身去吸引對方之箭,後來又見寧冱掐死那名校尉,這五名百夫長心中對其已經生出敬畏之意。
寧冱沉吟片刻說道“先將這些人全繳了兵器,帶會兒本統領要將他們帶入城外大營中去,記得,彆把他們當俘虜對待。另外,待王上出了城門之後,你們就派人將城門給拆了。”
“拆了?寧大人,為何要拆了城門?”
寧冱皺了皺眉,隨後說道“城中皆是魏帥的人馬,眼下我們就隻有這幾百人,若是他們那邊派人再來奪了西門,咱們守得住麼?隻有拆了城門,待馮副帥的人馬過來,咱們才有機可乘。”
那人低頭行禮道“還是大人想得周全!”
寧冱嘴角揚了一下。
看誰還敢說我寧冱手下無人?
寧冱隨後對兩名百夫長說道“你二人各帶百人,打開城門後,列隊左右,恭迎王上出城!”
又對另外兩人說道“你二人速帶百人去迎王上車駕!”
又對最後一人說道“你帶百人,先將那些降兵帶到城頭上去,待王上出城之後,再隨之出城。”
下完命令之後,寧冱飛身一躍,坐在城頭之上,遙看整座子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