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幻穀內現在倒是一片和諧,清風穿過山穀,拂過嶙峋的岩壁,發出細微的嗚咽聲。
穀中雜草隨風搖曳,枯黃的草葉間竟抽出幾簇新綠,為這荒僻之地平添了幾分生機。
反倒是苦了馬紅俊。
自從戴沐白斷開連接之後,他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直在房間內踱步,暗紅色的靴子踏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皮料擠壓的聲響。
“這算什麼?”
他突然停下腳步,一拳砸在牆上,留下一個不算太深的印子,細碎的石屑撲簌簌落下,在地麵上積起一小堆灰白的粉末。
馬紅俊看都不看一眼,轉身又繼續在空間內轉起圈來,嘴裡還絮絮叨叨地數落著竹蓀。
“什麼人啊,我也見過那麼多大供奉了,沒有一個是他這種態度的!”
他咬牙切齒地說著,雙手在空中比劃著竹蓀那副高傲的樣子。
“那子月大供奉呢?”
聽見朱竹清這樣說,馬紅俊眼珠子一轉,當即就改了口。
“你聽錯了,我說的是沒有幾個是他這種態度的。子月,子月那家夥更過分!”
小舞必須承認,這個辦法是管用的。
有了對比之後,馬紅俊的脾氣看起來收斂了不少。
不過朱竹清倒不是為了讓馬紅俊消氣才開口的,而是見到竹蓀後,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當時的子月可比竹蓀的態度惡劣多了,至今想來都讓人心頭火起。
“行了行了,他們兩個就算半斤八兩吧。”
奧斯卡實在被晃得頭暈,一把抓住馬紅俊的肩膀把他摁在座位上,“你就彆氣了,有戴老大和榮榮在那邊,不用擔心。”
他揉了揉太陽穴,又補充道,“你就老實一點吧,再這麼捶下去,這麵牆就不用要了。”
馬紅俊不甘心地扭了扭身子,但終究還是沒再站起來。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這聲歎息仿佛帶著千斤重量,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為之一沉。
“也不知道香香怎麼樣了?”
這也是所有人都關注的一個問題。
白沉香怎麼樣了?
按照戴沐白的說法,白沉香大概率是被帶到了那個叫做風穹洞的地方,那裡也許就是風神神殿的所在地。
又等了兩三個小時,馬紅俊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他抓撓著自己的頭發,看起來很是急躁。
“哎呀,不行不行,我等不及了,我要聯係戴老大!”
馬紅俊的心裡像是有幾百幾千個爪子在撓他一樣,根本安靜不下來。
他的心臟“咚咚”狂跳,仿佛要衝破胸膛,手心全是冷汗,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胖子,你先冷靜一點,戴老大現在可能正在...”
“冷靜?小舞,我冷靜不了了。”
馬紅俊突然提高了嗓門,聲音在房間裡回響。
他猛地轉身,眼睛裡的火光若隱若現,但當看到小舞擔憂的眼神時,他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蔫了下來。
“對不起啊,小舞,我就是,就是太著急了...”
馬紅俊低著頭,聲音突然啞了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衣角,到最後幾乎變成了自言自語。
“我答應過爺爺,會好好保護香香的。”
小舞看著他這副模樣,眼眶也跟著微微發紅,輕輕拍了拍馬紅俊的肩膀。
“沒關係的胖子,我明白。你若是擔心的話,就問問看吧。”
聽見小舞這樣說,馬紅俊又抬頭看了一眼唐三和其他人,見他們都沒有反對,便興衝衝地準備聯係戴沐白。
其實這種事情他們都是過來人,嘴上說著“要冷靜”“彆擔心”的話,可是若真放到自己身上,哪裡又能平靜下來呢?
就在馬紅俊接通戴沐白的同時,小舞手腕的珍珠也快速閃爍著絢爛的彩光。
“是榮榮?”
小舞沒想到他們幾個人居然真的這麼心有靈犀,事情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唐三見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連忙拉住馬紅俊的手。
“看來大家都等不及了。”
“榮榮,香香怎麼樣?”
珍珠的另一頭傳來呼嘯的狂風聲,寧榮榮興奮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小舞,成了,成了!香香成了!”
她的聲音幾乎要被風聲淹沒,但那份喜悅卻清晰地傳遞了過來。
風幻穀內,此刻正上演著驚人的一幕。
白沉香懸浮在巨大的龍卷風風眼處,周身環繞著青色的風元素。
她的長發在狂風中飛舞,卻奇異地保持著優雅的弧度,發梢處閃爍著淡淡的光芒,如同綴滿了細碎的星辰。
本就高挑的身影此刻顯得愈發挺拔,周身散發著神聖的氣息。
在她周圍,狂暴的龍卷風壁以驚人的速度旋轉著,卷起無數碎石和枯枝,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卻在接近風眼處時詭異地靜止下來,形成一道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白沉香雙目微閉,麵容恬靜,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似是修煉,又似是感應。
她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動著,像是在彈奏無形的琴弦,每一次指尖的顫動都引得周圍的風元素歡快地躍動,形成一圈圈漣漪向四周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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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驚歎的是,在她背後,原本的尖尾雨燕翅膀正發生著驚人的蛻變。
那對曾經靈巧的翅膀逐漸拉長、舒展,羽翼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在發光、重組。
新生的翅膀比原先大了數倍,每一片羽毛都流轉著淡白金色的光澤,邊緣處還縈繞著細小的風旋。
翅膀輕輕扇動間,帶起陣陣清風,連遠處的雲層都隨之變幻形狀。
在風眼的正上方,一道白金色的光柱從天而降,將白沉香整個人籠罩其中。
那光芒純淨得不含一絲雜質,既有著太陽的璀璨,又帶著月亮的清冷,將白沉香整個人溫柔地包裹其中。
光柱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符文流轉,每一個符文都蘊含著純粹而強大的力量。
這些符文時而化作飛鳥,時而凝成遊龍,在白沉香周身盤旋舞動。
白沉香的腳尖在空中輕點,身姿輕盈地仿佛沒有重量,整個人散發著令人心折的聖潔氣息。
她的身姿輕盈得仿佛沒有重量,卻又帶著某種亙古不變的沉穩。
青白色的長裙無風自動,衣袂翻飛間似有流雲相伴。
整個人都散發著令人心折的聖潔氣息,那是一種超脫凡塵的美,讓人不敢褻瀆,卻又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該怎麼形容這一刻的白沉香呢?
就好像化作了風之精靈,每一個呼吸都與山穀的脈動同步,每一次眨眼都暗合天地的韻律。
青絲飛揚間,仿佛連發梢都沾染了風的意誌。
指尖輕顫時,似乎整片天地都在回應她的召喚。
她即是風,風即是她。
遠處的山嵐為她起舞,近處的流風為她歌唱。
就連最狂暴的龍卷風壁,在接近她時都化作溫柔的撫摸。
在這一刻,白沉香不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而是成為了整個風幻穀的靈魂,成為了天地間風之法則的化身。
寧榮榮直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時之間倒是忘了和小舞說話。
在鐵匠協會的五個人聽著越來越狂暴的風聲,卻遲遲等不到寧榮榮的回應。
“榮榮,榮榮,到底成什麼了,什麼成了,你說話啊?”
馬紅俊胸腔中的火焰簡直快要從七竅中噴湧而出了,熾熱的氣息讓周圍的空氣都開始扭曲。
偏偏這該死的風聲呼嘯,珍珠那頭除了斷斷續續的“轟隆”聲和戴沐白偶爾的喝令,什麼都聽不真切。
馬紅俊罵了一聲,又是一拳砸在旁邊的石柱上,碎石飛濺,奧斯卡趕緊攔住他的第二拳。
“胖子,彆發瘋,這裡可是鐵匠協會!榮榮也是,怎麼不把話說完整了呀。”
哪怕是奧斯卡,也忍不住吐槽起自己的愛人來。
彆說馬紅俊了,他聽著說了一半的話心裡也難受得很。
不過好在,戴沐白沉穩有力的聲音很快穿透呼嘯的風聲傳來。
“你們放心,香香沒事。看樣子,她應該是得到了風神傳承,才會在風幻穀內引起異象。”
他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讓房間內緊繃的氣氛頓時緩和了幾分。
“異象覆蓋的範圍太廣,榮榮去幫忙了。”
戴沐白仰頭望去,隻見高空之上,寧榮榮正端坐在九色神鹿的背上。
小彩四蹄踏空,每一步都在虛空中蕩開彩色漣漪,頭頂的鹿角晶瑩剔透,如同最上等的水晶雕琢而成。
自從寧榮榮成為九彩神女以後,小彩的實力和外表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變化。
此刻的寧榮榮身著流光溢彩的神裝,裙擺如雲霞般在狂風中舒展,神器九彩飄帶亦在臂彎間搖擺。
九寶琉璃塔高達百米,通體晶瑩,九色光芒在其中流轉不息,將整片山穀映照得如夢似幻。
隨著神力的輸出,無數彩色的光點從塔身灑落,如同降下一場絢爛的星雨。
以風幻穀為中心,方圓百裡的天空都被這九彩神女的光芒所籠罩,仿佛整個天地都成為了她的領域。
就連與山穀中心有一段距離的古特雷斯丘陵的地表都鍍上了一層瑰麗的色彩。
遠遠看去,原本灰暗的丘陵此刻如同寶石般閃閃發亮。
天空的暈層高被染成祥雲,與下方肆虐的青色風暴形成鮮明對比,卻又奇妙地融為一體。
林辰和鬼檸都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不管是寧榮榮還是寧嵐,武魂都是九寶琉璃塔,他們從前也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了。
但是都不如這次,美妙的場景隻能用震撼二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