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三哥呢?又去找思龍了?”
“嗯。”
“我怎麼感覺小三這一周和思龍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我們幾個的還要長呢?”
“怎麼,小奧,你吃醋了?”
奧斯卡翻了個白眼,將腦袋下的枕頭抽出來狠狠地砸向馬紅俊。
小舞和朱竹清如往常一樣,不參與他們這種幼稚的混戰,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自從我們把希望哥能夠再次拿起鑄造錘的想法告訴他之後,他就變成這樣了。”
小舞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
說心裡話,她當然有些惋惜和唐三單獨相處的時間變少了。
但是,每當清晨看著唐三出門時,那雙湛藍眼眸中重新燃起的,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神采奕奕的光芒。
那是一種找到了久違目標和熱情的興奮,一種屬於匠師見到心愛事業的專注與熱愛。
看到那樣的他,小舞心中那點小小的彆扭便瞬間釋然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欣賞與支持。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能夠重拾鍛造,繼續鑽研,對唐三而言可謂是意義重大。
那是他除了守護夥伴和大陸和平之外,另一份深入骨髓的熱愛與追求。
隻要他眼裡有光,自己便願意在一旁默默守候,做他最堅實的後盾。
“他開心,我就開心了。”
小舞笑著說完這句話,唇角彎起溫柔的弧度,腦海裡卻不自覺地開始想象唐三此刻在做什麼。
是在和思龍激烈地討論某種金屬的鍛造特性?還是正對著複雜的圖紙凝神思考?抑或是已經挽起袖子,嘗試著再次感受那鑄造錘的重量?
見她微微出神,嘴角噙著甜蜜的笑意,一旁的朱竹清也安靜下來,沒有打擾她。
趁著這片刻的寧靜,朱竹清清冷的眸光也微微流轉,思緒飄向了遠在古雷王國的戴沐白。
她不像小舞和寧榮榮,能夠那麼自然、直白地將滿腔的愛意與牽掛宣之於口。
她的感情就如同深埋於冰層之下的暖流,深沉而熾熱,卻習慣於用沉默和行動來表達。
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古雷王國的局勢複雜,他那樣剛直的性子,會不會又忍不住衝動?
有沒有好好休息?
萬千思緒在心頭縈繞,最終卻隻是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歎,和眼底深處那一抹化不開的擔憂與思念。
鐵匠協會幽深的地底,熾熱的熔爐光芒將阿波羅俊美無儔的臉龐映照得半明半暗。
他此刻正盯著對麵優哉遊哉擺弄著一塊奇異金屬的普路托斯,那雙瞳孔裡罕見地沒有了平日裡的慵懶或戲謔,而是緊緊地皺著那雙完美的眉毛,語氣裡帶著難以置信。
“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阿波羅的聲音繃得有些緊,如同拉滿的弓弦,“你難道真的不打算回神界了?”
這簡直是他這幾天聽到的最荒謬、最不可理喻的話。
“嗯。”
儘管他語氣中的急躁溢於言表,可普路托斯連眼神都沒施舍一個,隻從鼻子中發出一聲極其細微,近乎敷衍的應答。
她的全部注意力,顯然都集中在了手中那塊正在把玩的金屬上。
那是一塊約有成年人拳頭大小的金屬,通體呈現出一種沉悶的灰黑色,表麵粗糙,仿佛剛從礦坑裡挖出來未經打磨的原石。
然而,就是這塊看似平平無奇的金屬,在她那雙熔金般的特殊眼眸注視下,卻仿佛被賦予了生命,正從內而外地綻放著令人迷醉的光彩。
星星點點,如同星辰般的七彩光芒,正頑強地從那些細微的縫隙和孔洞中滲透出來,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呼吸,仿佛其中蘊藏著一片縮小的、正在孕育的璀璨星河。
阿波羅的焦慮與質問,於此刻全身心沉浸在手中金屬的普路托斯而言,沒有半分吸引力。
“阿波羅,你說,我把這塊石頭送給奧斯卡和馬紅俊如何?他們兩個一連幾天日日來為我講故事,也是辛苦他們了。”
普路托斯掂了掂手中那塊其貌不揚的金屬,興衝衝地看向阿波羅。
“這小東西看著還挺有意思的,就當是,給他們的一點小獎勵吧。”
她這話說的輕描淡寫,仿佛要送出去隻是一塊路邊隨便撿起來的鵝卵石,而不是她從那無邊的金屬海洋中特意選擇的稀有金屬原礦。
“普路托斯!”
阿波羅有些急了,他最討厭彆人在自己說話的時候,做出這種無所謂的表情。
他怒喝一聲,聲音在地底空間內回蕩,帶著磅礴的神威。
盛怒之下,他金色長袖猛地一拂,帶起一股灼熱的氣浪,精準地擊打在普路托斯手中那塊正把玩著的奇異金屬上。
隻聽“鐺”的一聲清脆鳴響,那塊灰黑色的金屬頓時脫手而出,劃過一道弧線,掉落在地上時,甚至還彈跳了幾下,滾到了一邊。
那從縫隙中滲出的星星點點的彩光,也隨著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而劇烈閃爍了一下。
阿波羅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整個空間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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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孔中燃燒著怒意,死死盯著普路托斯,仿佛在質問她的散漫和對神界職責的漠視。
“如果你是因為這些金屬,那麼我可以幫忙。實在不行,可以讓善良出麵,在神界專門為你開辟一處空間...”
“阿波羅!”
他的話還未說完,普路托斯便當即冷聲打斷了他,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
她緩緩抬起頭,那雙總是閃爍著對金屬狂熱光芒的熔金眼眸,此刻卻冰冷得如同萬載寒冰,銳利地射向站在對麵的人,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和警告。
她就這麼死死地盯著阿波羅,沉默了許久,空氣中彌漫開令人窒息的威壓。
無聲無息間,兩股龐大無匹的神力已然轟然對撞。
璀璨的光明神力與內斂磅礴的金屬神力在狹小的空間內激烈交鋒。
雖無驚天動地的聲響,但那恐怖的威壓卻讓整個地下空間都開始劇烈震顫。
周圍的熔爐火焰瘋狂搖曳,牆壁上的符文明滅不定,仿佛隨時都要崩塌。
阿波羅能清晰地感受到普路托斯那毫不退讓的堅決。
他眼角餘光似乎能穿透層層岩壁,看到上方鐵匠協會乃至整個庚辛城中那些對此一無所知,依舊在正常生活的渺小生靈。
該死的!
終究還是阿波羅先鬆了口。
無論什麼原因,都不能因為他們兩個的爭執而波及無辜,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他率先收斂了周身澎湃的神力,那令人窒息的對峙威壓如同潮水般退去。
阿波羅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平複了一下翻湧的心緒,主動用一道柔和的金光將掉落在地的那塊金屬托起,輕輕放回了普路托斯麵前的桌上。
這個舉動,算是他給自己找的一個台階,也是一種變相的緩和姿態。
再次開口時,阿波羅的聲音雖然仍舊帶著些許未能完全消散的不滿,但語氣已經緩和了不少,甚至帶上了幾分勸解。
“普路托斯,我不是在逼你。”
他斟酌著語言,試圖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加誠懇一些。
“但你我都清楚,你是執掌‘金’之法則的五大元素主神之一,是神界秩序中最重要、最基礎的一部分力量組成。你的存在,關乎神界根基的穩定。”
阿波羅此刻試圖對普路托斯曉以大義,搬出了神界存續的大道理。
他心中其實也明白,當時珀伽索斯那般急切地讓他降臨鬥羅大陸,最重要的原因,也正是源於此。
他們需要找到失蹤的金神,不僅僅是因為朋友情誼,更是因為由於普路托斯的長期缺席與力量隱匿,已經開始對神界的某些基礎法則產生了細微卻不容忽視的影響。
這種影響短期內或許不明顯,但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阿波羅以為這趟旅程是會十分順利。
隻是沒想到與唐三等人不期而遇,還發生了衝突。
其實也算不上是不期而遇,他們幾個分明是追著自己的腳步跟過來的。
然而,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找到了普路托斯之後,麵臨的卻不是老友重逢的喜悅或是對返回神界的期待,而是對方乾脆利落地表示“不想回去了”的局麵。
這簡直比找不到她還要讓人頭疼一百倍!
找不到,至少還能有個明確的目標去努力。
可現在人找到了,卻壓根不想跟你走,這該怎麼辦?
難道要動用武力強行把她綁回神界?先不說,兩個人孰強孰弱。
就算是成功了,一位心懷抵觸的元素主神回到神界,那還能起到穩定根基的作用嗎?
阿波羅不知道,也不敢保證。
看著依舊專心致誌研究手中金屬,仿佛剛才那番關於神界存亡的談話還沒一塊石頭重要的普路托斯,隻覺得一陣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頭痛襲來。
珀伽索斯,你這可真是給我找了個“好差事”!
任憑阿波羅搬出什麼理由,普路托斯也是不為所動。
總之一句話,她就是不想回到神界。
“鬥羅大陸到底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了?你們一個兩個的,真是,要氣死我嗎?”
你們?
普路托斯略微抬眸,抬頭看向對麵的人。
“阿波羅,我知道,流火的事情讓你難以接受,可是她已經離開很久了。是你自己說的,不管做人做神都要向前看...”
“你彆說了。”
這一次,輪到阿波羅打斷對話了。
在普路托斯的認知裡,對於流火的記憶,仍舊殘酷而清晰地定格在那場席卷神界與下界的慘烈大浩劫之中,定格在那道毅然決然、帶領著全族衝向以生命為代價換取一線生機的堅毅背影上。
那悲壯的一幕,她恐怕再也不會忘記了。
她並不知道,在那之後,圍繞著流火又發生了多少曲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