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抬起頭,以那低垂的眸子盯著白無一,那眸子隻是圖案,麵紗則又厚又嚴實,白無一看不見她的表情……希望對方對著他那張白紙也是如此。
“我的心情有些矯情,”
半晌,她才重新開口:
“您很奇怪,先生。”
啊?
“為什麼這麼說?”
被突然這樣說,白無一一時之間有些茫然,比起好心伸出援手的自己,從客觀角度來說,不是突然拿著一朵花在街上求助的女人更奇怪嗎?
“我的求助本身就很奇怪,在這城市之中,無視我是非常正常的,您和我素不相識,突然伸出援手,當然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女人的話讓白無一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好吧,她說得好像在理卻缺乏體貼……他已經無視了她的奇怪選擇接近,難道她就不該……哎。
這種要求當然隻能是對自己的,他到底沒多說什麼。
“所以,”
白無一拉開了距離,那朵花隻是一種可能的資源,他也不是必須取得:
“您不願意把花給我,是嗎?”
“不。”
女人輕聲回答了一聲,隨後又長久陷入了一陣沉默。
半晌,直到白無一快要走遠了,她才忽然站起來,又跟上了白無一。
白無一走一步,她就拿著花也跟著走一步,但她遲遲沒說第二句話,這種過於模棱兩可的跟隨讓她那一句“不”的意思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您為什麼跟著我?”
待她走了好幾步以後,越發摸不著頭腦的白無一索性直接問:
“如果您不願意給我這花,我可以不要,但從實話說,您跟著我這個行為比我之前幫您的行為奇怪很多倍。”
“是很奇怪,”
女人坦率,但更加讓人摸不著頭腦地說:
“但奇怪會引起好奇,先生……我無法克製好奇,所以跟隨您,觀察您,這是我的行為。”
“可以請您不要跟著我嗎?”
“可以。”
好的,白無一繼續往前走,他刻意沒去找關寒……然後果不其然,那個女人繼續捧著花,跟著他,幾乎像個影子一樣走在他的身後。
“我請問呢。”
好脾氣的白無一先生被這種奇怪的態度終於惹得有些煩躁……或者說不安了。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正麵著那也一下停下腳步的女人,以依然儘可能克製的語氣詢問:
“女士,我認為我剛剛請您不要跟著我,您是答應了的。”
“您問的是可以‘請’我不要跟著嗎,我回答可以,您已經請了。”
”你可以不要跟著我嗎?
“可以。”
“可以但是不乾對吧?”
“對。”
曰。
白無一一下感覺自己快成書店裡被關寒晃點的貴族了,一股無名之氣鬱結於心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伸出手,指著這女人,一時半刻張了半天嘴竟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沒憋出來。
而這動作期間,那女人全程就這樣低著頭,站在原地,就好像她知道這一切有多麼不合理一樣……甚至白無一十分懷疑她真的知道,隻是就跟現在的對話一樣,她知道,但她還是要這樣乾,她知道,但她就是要這樣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