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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灣,在眾多人眼中都是一處藏寶的未知地,即便是最最無所不能的英雄也不曾能征服這個地方、即便是最最肆無忌憚的歹徒在這裡也要提心吊膽,在這裡要混個名聲並不容易,但一朝能建功立業,便幾乎等同於征服了整個城市。
杜羅知道這地方是個怎樣的爛攤子,但他欠拍賣場的錢是那麼多,竟到了完全沒回轉餘地的境地,於是一咬牙,隻帶了一身臭皮囊與令牌,便往那地方走了。他知道那裡排外得緊,且正在與城市中的正經人打擂台……說不準已經見血了呢!但也正是這樣,他才敢趁著混亂去試上一試,不然,他雖然走投無路,之前也是個城市人,怕是一進那地方便要被轟了出來……這甚至也已經是最好結果,若是遇到些窮凶極惡的犯人,怕是……
可惜,他雖然著了一身舊衣衫、又喬裝打扮了一番,卻是忘了一件極重要的事——他是個讀過書、有修養的人,哪怕表麵上裝得再邋遢,一旦談吐起來,就好像一枚金子在沙礫間被太陽掠過了一樣,立刻生出些光彩來,那些歹徒雖然窮凶極惡,卻也不乏狡猾,一下便從隻言片語間察覺了他的身份,隻是表麵上喬作不知,卻給他喂了有迷藥的酒,等他昏昏沉沉,便把他綁在了船上,搜刮完財物後便脫到海中心處,要將他淹死。
這時,海上卻忽然有美妙歌聲響起……』
“……”
白無一啪一聲合上書,看了看陽台圓桌處新擺的花瓶,又捶了捶自己因為昨天上躥下跳又慘遭腰椎勞損的老腰。
捶完以後,他看著外方霧蒙蒙的景色,給自個兒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看著才剛剛睡醒、從樓上搖搖晃晃下來的的關寒,問:
“今兒的安排?”
“早上開店,下午出去。”
“去哪?”
“海灣、工廠,醫院……不過可能得你自己先去一趟了。”
從二樓走下來的人現在沒戴住麵具,所露出的那張熟悉的臉龐,慘白得有些嚇人。
他輕輕捂住自己之前一度發揮出些奇效的胳膊,臉上依然浮現著那種平靜的微笑,開口:
“我個人……得先去一趟醫院,一方麵,這胳膊怕是得好好治上一治了,二方麵,昨天酒吧的事……我們得跟清教徒先生好好談談。”
言罷,關寒挎下風衣,將裡麵的袖口輕輕一捋,便露出一隻青灰色、如石頭一般的手臂來。
這手周身泛著一種石頭一般粗糙的質感、且已經不再完全是人類會有的輪廓,一些如珊瑚一般蜿蜒的多餘結構從那青灰上如樹枝一般蔓延了出來,上麵袖口也有了被紮破的小孔,隻是還未穿透風衣。
果然,淋雨的轉變絕非完全正麵的,不如說到現在關寒居然還未喊一句疼,便足以證明其耐性驚人了。
“……行,錢你分配一下。”
也想不出啥叮囑的話,甚至也不怎麼意外,總之,白無一有氣無力地答了一聲,隨後便趴在了櫃台上麵,跟個八爪魚一樣把四肢往外牽扯著。
關寒若無其事地套回了風衣,又挪回臉上麵具,給自己熱了杯咖啡,如沒事人一般一臉悠閒地坐到了被白無一打掃完的)陽台邊上。
“今兒天氣……”
棋手頂著纜車來往的天空,若有所思地拖長了句尾:
“還是老樣子,看來不能以天氣不好為理由閉門偷懶咯,真可惜。”
“就算搭上了貴族,我們還是儘可能自給自足,錢,還是要學會自己賺的。”
白無一從櫃台後麵把頭抬起來,隨口教訓了一下關寒,眼卻瞅著外麵、或者說書店門口越走越近的人影。
“……”
叮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