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連吹來的風都是冷的。
沈聞薑這會兒正處在無邊的痛苦中。
就在剛才,毅王賞了她一粒藥丸,作為違抗王命的懲罰。
她受了。
藥丸甫一入腹,便痛得她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整個人像被一刀一刀地淩遲著,身子抽搐得厲害,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淌,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花落下意識地抱著她,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好,急得都快哭了。
偏這時,外麵響起重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沈聞薑僅存的理智提醒她,來的人很可能是世子。
“快出去守著,不能讓任何人進來!”她艱難地說道,說完又重重地喘了口氣,太要命了。
花落隻得含淚將她放到榻上,抬手吹了燈,閃身出了屋子。
紀南城踏著滿院清輝進來,在花落麵前停住,“你家姑娘——”
“我家姑娘已經睡下了,世子請回吧。”花落不待他說完,便硬梆梆地回道。
“她沒事嗎?”
“沒事。”
“剛才,有人來過?”
“沒有。”花落一口否定,神情些微慌亂,“世子,您看,姑娘好容易睡下了,我也不好叫醒她。世子若是有事,明兒一早等姑娘醒了,我一定稟告。”
話裡意思,就差沒有明著下逐客令了。
一個護衛,自然不會這樣對她,那隻能說明她的主子提早交待過了。
紀南城心裡猛然一痛,最後望了屋子一眼,轉身黯然離去。
屋裡,蜷縮在榻上的沈聞薑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而落。
她連哭也哭不出聲來,隻是無聲、痛苦地嗚咽……
這一夜實在漫長,漫長到沈聞薑以為,她又一次死了,又又一次活了。
天微微亮的時候,她已經徹底恢複如常,自己去灶房燒水洗了澡,換了一身漂亮的衣裙坐在花廳裡喝粥。
一晚上折騰,她的胃裡早已空空,急需補充食物。
花落站在一旁,好幾次想開口都被她的手勢止住。
她很怕自己聽完花落的話,就沒心情吃東西了……
“現在可以說了。”沈聞薑終於吃完,喝了最後一口餛飩湯,用帕子抹抹嘴,這才看向花落,慢條斯理道。
花落卻說不出口了。
跟在她身邊雖然不久,但也看得明白了,姑娘她是真的很在乎世子,在乎到寧願自己受苦受罪,也要讓世子開開心心。
可惜,世子好像還誤會了她。
昨晚世子來的時候,王爺恰好離開……兩人,該不會在外麵碰上了吧……
花落臉上的糾結並沒逃過沈聞薑的眼睛。
沈聞薑心往下沉。
昨晚來的,果然是世子。
當時她疼得厲害,思緒有些混亂,根本無暇去管外麵的事,隻聽到有腳步聲,有人跟花落說話,然後離開。
她猜到是世子,但也希望不是他。
然而,真的是他。
沈聞薑咬咬唇,努力逼回眼裡的淚,拍拍手,站起來對花落道:“走,陪我去外麵逛逛。”
卻這時,有朔風衛急跑著進來,“沈姑娘,快接駕吧,太子殿下來了。”
太子?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