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再不阻止,還不知他會說出什麼嚇人的話來呢。
隨即,紀南城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劉大人是在何處任職?”
餘下大人們似乎也才想到這個問題。
對啊,他是哪個部門的?
這個劉大人,長相普通,不喜言語,也不愛與人結交,在偌大的使臣隊伍裡毫不起眼,就沒見他做過一件讓人有印象的事。
“下官監察禦史劉清。”劉大人朝他鄭重一禮,說道。
原來是禦史台的家夥,難怪這麼剛。
但凡做官的,都不喜歡跟禦史台的人打交道。
禦史台的人日常也相當低調,不該開口的時候絕不多話,該說的時候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會說。
就像現在。
紀南城也略感驚訝。
當日因母親突發舊疾性命攸關,陛下施恩讓他留在府裡侍疾,所以並沒隨太子和使團出京,而後朔風島出事,他才急急地趕了去。
也因為此,他對使團的成員並不了解。
沒想到還來了個監察禦史。
劉清,嗯,劉大人,不簡單啊。
對於京官們來說,出京並不算是好的差事。
一路風餐露宿、舟車勞頓不說,還有可能遭遇未知的危險。
比如這回,遇到的樁樁件件,一件比一件駭人。
那幾位運氣不太好的同僚,命早已歸了西,連家人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自此以後,隻怕這些大人們,就算死在上京也不會出來了。
可他們卻不想想,邊境的士兵們,甭管是大雪紛飛,還是酷暑難耐,為保大乾子民的安寧,每天都在麵臨生離死彆,十年如一日地始終堅守在最前線。
他不是看不起這些大人,是此刻他們的表現讓他失望。
反倒是這個劉清,讓他心生敬意,另眼相看。
“劉大人,你敢不敢,回京後當著陛下的麵,將這些話再說一遍?”
劉清再次對他拱手施禮,臉上神情更加肅重,“下官敢。下官當時年少,畏懼權貴不敢多言。而今,就算拚卻這條老命,也要在陛下麵前明言。”
“好。”紀南城拱手還禮,又朝四周的大人們團團一禮,“劉大人所言,諸位大人都聽到了。到時回京麵聖時,還請諸位做個見證。”
在場的官員們齊齊一怔,神情些微尷尬。
他們可不想當什麼見證人,又不是什麼好事。
沒瞧見楊大人的臉色已經難看成那樣了嗎?
這個紀世子,也恁不懂事了……
楊大人更沒想到,他心心念念盼來的救星,會當著這麼多大人的麵打他的臉。
打得火辣辣的,真他,媽的,疼!
在宦海沉浮多年,除了家族之力,他自己也算得上努力,好容易才爬到現在的位置,成了陛下親封的宰輔,參與決策許多國家大事。
不過當年事發之時,他還不是宰輔,但也比旁人知曉的多一些。
然而,知曉歸知曉。
做官嘛,有時候不得不審時度勢。
事不關己,不如高高掛起,這官才能做得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