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園的地盤實在不小。
進了門樓,穿過影壁,裡麵便是一個偌大的庭院。
庭院正中築有高台,高台地麵上鋪了紅毯,四周無遮無擋,隻台下不遠處立了一根柱子,上麵掛著響鼓和計分板,用來判輸贏的。
一樓是散座,二樓、三樓皆是包廂。
四人衣著不凡,雖然沒帶隨從,但一看就知是非富即貴的人物。
四皇子一錠銀子拋過去的時候,管事的臉已經笑開了花,忙引著去了二樓最豪華最佳觀賽的包廂,嘴裡不停地吹噓榮園的女子相撲多麼的刺、激和受歡迎。
太子聽得不耐煩了,皺眉問:“什麼時候開始?”
管事的忙陪笑回道:“幾位公子稍坐,先喝點茶潤潤喉,咱榮園的茶也是值得一品的。”
“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彆扯那些有的沒的。”四皇子笑著喝道。
管事的再不敢嘰嘰歪歪,恭敬回道:“比賽還有半刻鐘才開始,公子們若覺得無聊,不妨去樓下後園裡逛逛,那裡有一片荷塘,裡麵的荷花開得很好,還有一枝並蒂蓮呢,可稀罕了。”
沈聞薑一聽,來了興趣,當即表示要去看看。
太子和四皇子都有些意興闌珊。
紀南城心裡暗喜,忙道:“那我陪沈姑娘一道去吧。”
見狀,太子又想改主意了,卻被四皇子纏著玩射覆,輸了的罰酒。
二人趁機下了樓,往後園走去。
那位管事的沒有說謊。
後園裡果然有一片荷塘,不算大,裡麵種滿了荷花。
此時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
隻見滿塘的碧綠,叢中露出粉色點點。
水粉色的荷花在綠色大圓盤的襯托下很是清麗脫俗,觀之令人沉醉。
一陣清風徐來,荷香輕襲鼻尖。
那香泌人心脾,惹人難以忘懷。
而那管事所說的並蒂蓮,此刻就在他們眼前。
那花各有蒂,卻在花莖上連在了一起。
兩枝同樣亭亭玉立,像嬌羞的少女,粉蕊凝珠,顏色緋紅,盈盈欲滴,微微含笑。
二人並肩坐在一塊大青石板上,默默享受這難得的安寧閒適。
有生之年,還能與世子一起觀賞並蒂蓮,沈聞薑心內再次發出感慨。
紀南城終究沒有忍住,悄悄伸長了手臂。
沈聞薑順勢依了過去,頭靠在他的肩上。
世子纖長的手臂環過她,輕輕搭在她的肩頭。
沈聞薑心情愉悅至極,忍不住輕聲哼起了歌謠。
原本隻是她隨意哼唱的小曲兒。
紀南城卻聽得渾身一震,扭頭驚訝地看著她。
幼時,母親常用這首小曲哄他入睡。
母親說,這是她家鄉的民謠。
沈姑娘是嶺南人士,她怎麼會唱這首小曲兒?
沈聞薑卻沒覺察,依然唱得投入,心底深處那些被她刻意遺忘的記憶,忽然就紛至遝來,如潮水般在她腦海裡奔湧。
她的母親,當然也是西南人,正是鎮南侯李夫人的貼身婢女,閨名喚作“白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