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羨道“陳將,有心事?”
陳翊重重歎了一口氣,苦笑道“離家十餘載,家慈前些時日送來書信,說小妹已經成婚,讓我回去看看。”
陳翊和李羨同屬天道生靈,來自同一重天大陸,太煥極瑤天。
“那陳將為何下界看看。”李羨放下酒杯,正色說道“這十幾年,難道陳將沒有離開天宮,回家過一次?”
“也回去過次,可惜已是物是人非。”陳翊笑了笑,似乎勾起了一些傷心事,也不願多談,問道“李羨,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李羨回憶了前身經曆,搖了搖頭道“倒也沒什麼親人了。”
陳翊歎了一口氣,也沒再說什麼。
二人推杯換盞,不知不覺,夜幕降臨,陳翊告辭離去。
李羨望著空蕩蕩的宅院,一時間也有些悵惘,歎了一口氣,喃喃道“無怪乎神仙多思凡,這樣單調乏味的生活,但凡心思靈動一點,都熬不住。”
人就是這樣,李羨初來此界還有些新奇、振奮,想著成仙作祖,可雄心壯誌也不能每天八百遍,不停在腦海立體環繞吧?
那不叫雄心壯誌,那叫無腦意淫。
於是在天宮這種慢節奏的生活中,無聊、寂寞如野草一樣爬滿了心靈。
李羨拿起酒壺,輕輕一躍,飛上屋脊,坐在房脊之上,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飲了一口酒,他也不知為何,就有些蕭索。
目光漫無目的地看向北天星空,不知不覺,停留在一顆紅芒熾耀的星辰上。
“紅鸞星。”李羨往嘴裡灌了一口酒,說來慚愧,他竟有些懷念在紅鸞星和龍吉公主學劍的日子。
“妖神,你說修道的意義是什麼?”李羨忽而問道。
計蒙清冷的聲音傳來,分明帶著一股睥睨,“長生久視,縱橫於天地。”
李羨輕笑道“我以為你會說永恒不朽呢。”
“誰能永恒,誰又能不朽?”計蒙冷冷說了一句,以一種譏誚的語氣說道“本妖神問你,當你直麵昊天,生死不能自主之時,在想什麼?當你被一小小靈官當作奴仆呼來喝去,又在想什麼?當你被人隨意擺弄,身不由己,又在想什麼?”
李羨麵色微頓,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心態變化,說來說去,他還是被昊天的態度給震到了。
準聖大能,沉甸甸的四個字,哪怕是準聖一絲微不足道的殺機,問題是……似乎還出招了。
恩,也不能說出招,說不定是真的在培養自己呢?
還有,他真的逃出天庭嗎?
至於計蒙,分明是敏銳察覺到了李羨心中的頹喪。
李羨沉默良久,也明白了計蒙的苦心,心中五味雜陳,自嘲一笑道“可以啊,妖神,三個排比句,拷問靈魂,氣勢十足!”
“嗬嗬,本妖神馳騁天地之時,他昊天還是玉京山的一塊頑石,所以,有本妖神在,你又在畏懼什麼?李羨,不得不說,遇上本妖神,是你此生最大的幸運!”
計蒙一字一頓,聲音如金石玉罄,清越幽冷。
但落在李羨心中,不知為何,卻聽出了一種難言的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