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誰都不是無辜者。
真追究起來,你們哪個敢拍胸脯說自己無辜?”岑文本掃視全場,無一人敢與他對視。
“大人,我們,我們……”有人已經泣不成聲。不是悔恨,更多是恐懼。
岑文本拆穿了他們的心思,這讓他們感覺自己一下子被扒光了。
“你們覺得委屈,覺得在江南日子過得好好的,被逼著遷到了洛陽,所以就想爭取一些好處?”
“是。”
“你們想要什麼好處?”
“這……”大家不明白岑文本的意思。
岑文本深深吐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憋悶,不得不耐著性子道“要官?大寧現在許多官職都有空缺,參加掄才大典,通過科舉考試,堂堂正正拿到告身,很丟臉嗎?驕傲的世家連公平比試的勇氣都沒有,你們的驕傲難道隻敢用在平康坊裡胡姬的肚皮上?
要土地?你們自己家的土地都種不完,隨著越來越多的佃戶不願再給你們種田,你們以後田賦可能都交不起。還要那麼多土地做什麼,養蝗蟲嗎?
要錢?你們最大的財富來自於你們所掌握的學問,如今大寧百廢待興,你們隻要肯付出,何愁不能家纏萬貫?
若你們隻想不勞而獲,坐享其成,大寧給不了你們想要的。
陛下讓我轉告你們,這是最後一次。
你們好自為之吧!”
“大人,我們隻想維護世家的榮譽,這有錯嗎?世家存在這個世界上已經這麼多年,為何今日便容不下世家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顫抖著雙手,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激動的問道。
“既然老丈問起,那麼景仁也問您一個問題,世家存在這個世界的意義又是什麼?你們又為這個世界帶來了什麼?”
“給天下帶來安定,教化萬民……”
“天下安定了嗎?萬民得到教化了嗎?”
“這又不是世家的錯。”人群中有人小聲嘟囔道。
“既然錯不在世家,功又與世家何乾?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你們要維護世家的榮譽,可是百姓卻隻想活下去。百姓何錯之有?
陛下早年間從遼東戰場上下來,一路到了河西。
走這一路,看到了什麼?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再述。’
這就是你們想要的嗎?
若是你們活著,天下百姓就不能活。
那麼,沒辦法。
景仁不才,願做陛下鷹犬,送你們上路……”岑文本抬起胳膊,一鬆手,佩劍掉落到了地上。
“現在給你們一個殺我的機會,否則你們未來將無時無刻麵對我這樣一個人……”
場上鴉雀無聲,眾人的臉色各有不同。
有人羞愧,但卻是少數。
有人驚懼,腦殼再硬碰上一個不要命的,心裡也犯嘀咕。
有人若有所思,岑文本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哪怕真有人對岑文本恨之入骨,但這會兒也不敢去撿地上的佩劍。
謀害朝廷命官,那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