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樂清柳眉倒豎,“我就不給,這條雪狼我要一直養著。”
獵戶咬牙切齒,急道,“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懂個屁!”奔到方樂清跟前,伸手就要奪狼崽。
方樂清閃身一躲,嬌斥道“你們給我打這個不長眼的東西!”
老三馮文奇脾氣暴躁,扼住獵戶脖子,往地上一摜。
“這廝恁地呱噪!”
隻聽咚的一聲,獵戶後腦觸地,登時鼻口竄血。
抽搐片刻,竟然伸腿不動了。
馮文奇稍微愣了愣,探探獵戶的鼻息,然後起身,瞥了陳九一眼,說道“此人搶奪在前,自身功夫不硬,死了純粹該活!”
即使當著公差捕快的麵,活活打死人,富家子弟也能拿錢擺平。
是以,馮文奇仗著家底不菲,有恃無恐,不過是多花幾錠銀子的事罷了。
陳九強壓怒火,緊緊盯著獵戶屍體。
他心潮翻滾,按照大魏律法,搶奪他人財物,被反殺者,他人不受責問罪。
即使獵戶並非搶奪,馮文奇也可以使錢讓他變成搶奪。
即使陳九可以作證,但在人證和銀子兩者之間,縣衙那位李益之大人,也會相信銀子。
一條人命,在紈絝弟子麵前,壓根不值幾個子兒。
不過,這三兄弟,中了斷門詛咒,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
眼光逐個在三兄弟和方樂清臉上掃過,最後又回到獵戶屍體上,他心裡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金風未動蟬先覺,暗算無常死不知。”
馮文奇哪裡知道陳九是在罵自己,還以為指的是獵戶,不由得笑了兩聲,“這位公差小表弟,倒是挺懂得幾句俏皮話。”
跟十年後有點相似,同樣是山神廟裡死了個山民。
同樣的惡劣天氣。
那麼,就差一項了。
陳九淡然說道,“各位,我雖是個公差捕快,比不得你們身嬌肉貴,但此時此刻,我突然想到了曾經辦的一個案子。”
方樂清和馮文奇臉上表現出濃厚的興趣,老大馮文遠不置可否,老二馮文山則從鼻孔深處哼了一聲。
“話說一日,有兩個行腳商見天色已晚,在一個客棧打尖住店,因為是大通鋪,兩人抵足而睡,卻犯了忌諱。”
“至於什麼忌諱,我最後再解釋。到了半夜三更,其中一個客商突然猝死,然後詐屍了,死而不僵,謂之行屍。”
“行屍對活人有著極大的怨憎,二話不說,張嘴去咬另一個同伴,同伴被咬了一口後,疼醒了,然後連衣裳都來不及穿,跳下鋪子就逃,行屍在後麵窮追不舍。”
“驚動了客棧掌櫃的和夥計,兩人起初還以為客人們半夜不睡覺在打架呢,兩人就進去勸架,待進門看清了之後,也加入了被攆行列。”
“三人被行屍追到屋外,沿著院子的磨盤你追我趕,連掌櫃養的一條狗也成了被攆對象,行屍是聞氣血而動,所以民間傳言的閉息躲避毫無用處。”
“三人一狗被行屍攆了一個半時辰,狗子耐力終究差人一等,力氣耗儘,被行屍咬爛了,這時,一聲雞啼,天亮了,行屍仰麵摔倒,不再動彈。”
“你們知道人死了之後為什麼會行屍嗎?”陳九問眾人。
方樂清搖了搖腦袋,老三馮文奇罵道,“賣什麼關子。”剩下兩人則跟剛才一樣,不接話茬。
陳九微微一笑,解釋道,“話又回到那個睡覺的忌諱上了。兩人或者以上睡覺,不要雙足相對。因為人入睡之後,足底湧泉穴會冒陽氣。夜裡若是其中一人死掉,另一個人的陽氣就會順著足底進入屍體身內。陰陽交彙,死人就會行屍。”
“純粹一派胡言!”馮文奇罵道。
忽地聽到撲的一聲響,好像是從獵戶死屍那邊傳來的。
馮文奇一回頭,看到獵戶的屍體居然直挺挺地站了起來,露出森森獠牙,朝自己咬來。
“我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