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麗奈也用臉蹭了蹭久美子的臉蛋。
“要開始了！”綠輝的話，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投向舞台。
人人能考進帝國大學的高中果然不一樣，他們抬頭挺胸，目光如炬地看著指揮者和觀眾。
特彆是端坐在指揮前麵的雙簧管樂手，那全身凜然的自信，帶著一種強烈的壓迫感襲向眾人。
“怎麼辦，我現在看那個家夥，就好像看到首相了。”久美子抓住麗奈的手，低聲說。
麗奈回握住久美子的手，什麼也沒說，靜靜等待神川的演出。
擔任司儀的工作人員開始報幕“下麵演出的是來自東京的神川私立高中，他們也是今年進入全國大賽的29支隊伍之一，演奏曲目為《繁華四季》。”
久美子和麗奈下意識對視一眼，從小接觸吹奏樂的她們，當然知道這首曲子。
川秀明一製作，一首幾乎由雙簧管樂手決定好壞的曲子。
神川高中選這首曲子，並且成為關東代表、評委認定的種子隊伍，說明雙簧管樂手有著超乎想象的實力。
久美子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口水，明明演出還沒開始，就好像已經輸了一半。
她偷偷瞄向麗奈，她晶瑩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舞台，呼吸也微微急促。
‘原來麗奈也會緊張嗎？’下意識這樣想之後，久美子苦笑一聲，是人就會緊張，這不是當然的嘛。
這時，舞台那位姓清野的美少女揮動指揮棒，低沉凜然的音樂交織成寒冬的旋律，靜謐的音樂流淌在會場內。
就在久美子沉浸不已時，和麗奈牽著的手突然一緊，隨之，舞台上的樂器突然安靜下來。
伴隨著大部分人放下樂器，那個自稱麗奈粉絲的家夥站了起來。
‘來了！’久美子屏住呼吸。
當第一個音符從黑色木管發出的瞬間，久美子腦門有如受到一記重拳般的衝擊，明明非常溫柔的音色，卻振動空氣，穿透她的耳膜。
京都車站又大又高，每次站在這裡，久美子都感覺頭頂的四千塊玻璃遙遠得好像天穹，然而此時，它們——玻璃們，好像在緩緩下落，要更近一點地去傾聽這美妙的音色。
輕聲細語般的平靜音符響了沒一會兒，單簧管及銅管們突然加入，音樂的規模一口氣變得壯闊。
每個音符都璀璨生輝，孕育出悅耳動聽的旋律。
‘春天來了！’明明很多人聽都沒聽過這首曲子，但他們立馬明白了其中的意境。
表現力實在太強了！
輕快的旋律，慢慢加快的節奏，悅耳的音符，在舞台上彈跳。
所有人真的都非常出色，但觀眾目光卻無法從站著的那位木管演奏者身上移開，他的手指快得令人眼花繚亂，不斷發出令人心神蕩漾的甜美音色。
久美子的呼吸變得困難，她緊緊揪住左側胸口的演出服。
最後一個音符響起的瞬間，整個車站再也沒有一個腳步聲。
轉瞬的沉默後，響起幾乎要震碎玻璃的掌聲，聲音響遍整棟車站大樓，在建築物內回蕩。
久美子深深地歎息，這時才發現，她竟然已經憋氣了好一會兒。
“這就是那個流氓的水平嘛。”麗奈喃喃自語。
“太神奇了！”站在一旁的葉月麵色漲紅，幾乎狂熱地看著舞台。
反倒是強校迷的綠輝，心滿意足地捧著自己的臉頰，懶洋洋地低聲歎息“啊，今天真是完美的一天，小綠已經彆無所求了。”
久美子看著沐浴在聚光燈下，準備退場的神川吹奏部“這就是我們在全國大賽的對手嗎？”
“久美子！”注意到她語氣裡的失落，麗奈雙手捧著她的臉，“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
“嗯，我知道了。”久美子沒辦法做到像麗奈那樣的自信。
以麗奈小號的水平，放在全國高中生裡也非常強，但她不行，她連三年級的學姐都比不上。
“久美子，”麗奈看出了好友的情緒，她把額頭貼上去，“三年，我們有三年的時間，一定可以超過他們！”
長發在眼前飄揚，隔著布料傳來的柔軟觸感，令久美子振作起來。
她內心深處泉湧而出一股衝動，喉嚨癢癢的，分不清是欣喜還是羞恥，久美子低聲又堅定對麗奈說
“我，比賽會加油的！”
“嗯！”麗奈高興地放開久美子，“早晚有一天，我們會用實力讓那家夥為自己的輕浮道歉！”
“我感覺他喜歡麗奈的胸部，應該和實力沒有關係吧？”久美子故意取笑道。
“我要討厭你了！”
“啊，抱歉，抱歉，我錯了，再也不開這種玩笑了！麗奈姐，請原諒我吧！”
“久美子！”麗奈無奈又沒辦法地喊了一聲。
就在久美子從失落到振奮、開始調戲麗奈的時間裡，神川高中的人重新出現在觀眾席，準備欣賞清良女中的演出。
久美子突然感到一陣幸運，還好不是北宇治排在神川後麵，要不然壓力太大了。
“麗奈姐。”遠處傳來帶著笑意的喊聲。
久美子憋著笑，看向麗奈，而麗奈自然沉著一張俏臉，要不是人太多，沒有多餘的位置可去，她估計扭頭就走了。
“麗奈姐，是我啊，你的第一個粉絲。”男生走了過來。
“喂，你夠了啊！”久美子想凶一點，但開口後，才發現語氣裡全是控製不住的笑意。
麗奈嗔怪地瞪了自己好友一眼，然後盯著那個男生“彆以為你現在比我厲害就可以囂張！”
“囂張？怎麼會！”男生連忙否認，“我真的是你粉絲，能不能給我簽名，這是我來京都的最大目的了！”
“你還敢提那件事！”
麗奈的語氣十分凶狠，差點讓久美子認為她要當場打起來。
“我隻要簽名。”男生完全沒被嚇到，不依不饒地說，“隻要麗奈姐你給我簽名，我立馬消失！”
“你不要太過分了！”綠輝看不去了，“男生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呢！”
“就是，你不是想做首相嗎？做出這種事，會為以後留下汙點吧！”久美子憋著笑，也加入訓斥。
“你怎麼知道首相的事？算了，為了麗奈姐，我可以不做首相。”
久美子一時愣住了，轉頭，臉上露出再也控製不住的笑，對麗奈說“他說他，哈哈哈，他可以為了麗奈你，不做首相。”
“他做不做首相關我什麼事！”麗奈沒好氣地回了自己這個損友一句。
“不要生氣嘛，”久美子安慰道，“我感覺這位同學沒有惡意。”
“不愧是久美子同學！”渡邊徹讚賞地豎起拇指，“等我做了首相，一定提拔做我秘書。”
“你不是不做首相嗎？”麗奈瞪著眼前這個男生。
在她眼裡，渡邊徹完全就是一個仗著自己吹奏實力強，欺負女生的東京臭流氓！
“隻要麗奈姐你給我簽”
“想都彆想，去死吧。”
渡邊徹隻好看向和麗奈姐關係很好的久美子“久美子同學，你幫幫忙，我隻要簽名，對你們沒有任何惡意。”
“嗯——”久美子故作沉思，“幫你要了簽名，你就做不了首相，你做不了首相，我就沒辦法成為首相秘書了，所以，抱歉了。”
“你在耍我？”
“嗯。”久美子乾脆利落地點了點頭。
“哈哈哈。”麗奈、綠輝、葉月，三人同時大笑。
渡邊徹也無奈地笑起來。
冒昧地問女生要簽名，還是以球迷的身份，被耍也是應該。
而且，他還不至於和幾個青春活潑的女高中生計較。
他一笑，其他人不笑了，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渡邊徹反應過來，趁機說“麗奈姐，給我簽名吧。”
“去死。”
渡邊徹緩緩收起笑臉，一副剛才什麼都發生地看著舞台上的清良女中。
她們穿著白色的西裝外套搭長褲，係著黑色的細領帶，長發紮成馬尾，明明是女生卻十分乾淨俐落。
也許是因為笑容的原因，麗奈也感覺到這個男生真的沒什麼下流的想法。
“這樣吧，”她把散落的長發彆在耳後，“如果你在全國大賽上拿到金獎，給你簽名也不是不可以。”
“不能提前給嗎？”
麗奈一下火大了，氣笑著嘲諷“你的意思是，你一定能拿到金獎囉？”
“不能嗎？”渡邊徹反問道。
“”麗奈一下子無話可說，羞惱道，“我怎麼知道能不能？說不定你們發揮不好呢？你突然拉肚子，或者車禍了呢？”
“”
“我感覺可能因為騷擾女性，被警察抓了的可能性更大呢。”久美子說。
“彆說了，彆說了，我不要還不行嘛，真是，說好的京都女孩子都很溫柔的呢。”
幾人笑了起來，見渡邊徹放棄後，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
“那個，”葉月激動地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從新手到你這樣的水平，要練習多久？”
“和時間沒關係，努力的人隻要半年就能變得很厲害。”
“你才練習半年？！”久美子忍不住驚訝道。
“這倒不是。”
“嚇死我了。”加入吹奏部大半年的葉月，緊張地拍拍隻有麗奈姐三分之一大的胸部。
“那你練習多久了呢？”綠輝仰著頭問。
“七月開始的，多久了兩個月多一點吧。”
“你撒謊好歹也符合一點事實吧。”久美子無奈道。
“不不不。”渡邊徹搖頭，“我從來不撒謊。”
“鬼才信你。”麗奈不屑地說道。
“彆啊，就算你不給簽名，但麗奈姐，我真是你球迷。”
“能不能請你去死？”
在渡邊徹騷擾下，誰都沒去注意清良女中演出得怎麼樣，隻在最後跟著大家一起鼓了掌。
“再見，麗奈姐，還有久美子同學、短發同學，還有這位可愛的花田朝子學姐二號。”
“全國大賽見。”久美子客氣道。
“再見！”留著一頭短發的葉月倒是很熱情。
“花田朝子學姐二號？”綠輝摸著自己的卷發，不明白渡邊徹在說什麼。
渡邊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揮了揮手，朝著神川的校車走去。
“喂，在音樂這條路上，我早晚會超越你。”
“我等著你哦，麗奈姐。”
在四人的目光中，渡邊徹沒停下腳步，他‘音樂怎麼都好’地揮了揮手，消失在京都車站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