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麼!”教練臉色沉著,“你們也看到了渡邊的厲害,不管如何,給我堅持到第六棒!”
“是!”
教練看著眾人,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想說這樣的話,寧願說相信自己平時的努力。
但是,最後一局,關係到神川的榮耀,甲子園的夢想,他需要一個坐在那裡,就能讓隊員沉下心,充滿信心的信仰。
假如一開始眾人知道渡邊徹作為投手的厲害,那他隻要坐在教練席,中繼投手就不會心態出錯,眾人也不會慌亂。
棒球,同樣有心理的較量。
對麵,三鬆的九名隊員上場,輪到他們來淘汰神川的打者。
“加油!加油!”雙方的啦啦隊,亂成一團。
觀眾們望眼欲穿,心中的火焰早已被點燃。
逆轉,再逆轉,還能繼續逆轉嗎?
神川第一棒,國井修。
三鬆的投手,看著眼前這人,很強的打者,放在一棒,準備穩定上壘嗎?
國井修握著球棒,緊盯投手丘。
經曆絕望,又迎來希望,能否贏下去,能否前往甲子園,現在,輪到他說了算!
不,隻是第一棒而已,說了不算。
但是,隻要他上壘,後麵的隊友繼續上壘,一壘又一壘,勝利,就是這樣累積出來的!
棒球,從不是一個人的遊戲!
三鬆投手抬腿,投球。
“滴!141kh!”
一般職業投手的投速,很強!
國進修揮棒落空。
“一好球!”裁判喊道。
國進修深吸一口氣。
第二球,一個刁鑽的壞球,沒有揮棒。
第三個球。
“滴!139kh!”
打到第九局下半場,剛投了兩個球,依然能達到139的時速,三鬆的投手真的很強。
但是。
“砰!”
“打中了!”解說大喊一聲。
球朝三壘手與二壘手之間飛去。
國井修什麼也不管,撒手,球棍落地,朝著一壘猛衝過去。
“三鬆的遊擊手接住了!開始傳球!”
“神川的一棒來得及嘛?!”
“啊!”三鬆的遊擊手,朝一壘手丟球。
“啊!”國井修同樣怒吼,飛撲向一壘。
“safe!”
“成功上壘!”
國井修從地上爬起來,立刻就位,眼神盯著二壘。
他的心臟跳得飛快,就差一點,再晚一點,平時長跑漏掉一天,他可能就被淘汰。
觀眾坐不住,紛紛站起來。
“神川的二棒!左外野手的小野!”
三鬆投手扭扭脖子。
小野使勁揮舞球棒,尋找感覺。
等他把球棒抗在左肩,比賽開始。
投手抬腳,投球。
“砰!”
聽見聲音那一刹那,國井修嗖的一聲衝出去,但跑了幾步又停下來,返回一壘。
“界外球!”
第二球。
三鬆投手手指放在球後方,一個最後會遠離打者的外角卡特球!
小野一棒揮了下去。
“砰!”
“再次擊中!”
“完了!是個高飛球!三鬆的外野手能接住嗎?接住了!神川一出局!一壘有人!”
小野呆呆地看著那球好一會兒,才走回教練席。
“對不起。”
“小野同學已經儘力了!”儘管緊張到手腳發麻,心快到不能呼吸,但小林由季節子依然鼓勵道。
“對麵的投手,本來就很強,不會到了最後一局就變得好打。”教練沉聲道,“能不能贏,能不能進甲子園,現在,由你們自己說了算!堅持到第六棒!山本!”
“是!”
山本作為神川的第三棒,拿著球棒上場。
“三壘手山本,神川的第三棒!”
“加油啊!”
“神川!神川!”
“三鬆!三鬆!”
啦啦隊揮舞彩球,明明已經累得精疲力儘,卻依然不肯停。
嗓子喊啞了的同學,也用沙啞的嗓音,繼續為各自的棒球部加油。
山本握著球棒,看著眼前正放鬆手臂、緩解疲勞的三鬆投手。
對方很強,前八局,自己隻在他手上打出兩次安打。
自己已經三年級,這是最後一年的機會,無論如何,絕不能輸!
‘打不中投手的球,不是練習量不夠,就是你沒才能!’他想起一年級時,教練對他的訓斥。
那一天,他們輸在預選賽倒數第二場。
‘我沒才能嗎?從高知縣被挖過來!’
‘我練習還不夠嗎?訓練結束,隻有我一個人留在球場揮棒!’
‘所以,給我打出去!’
山本揮棒。
“砰!”
“擊中了!”
“跑!”身後隊友的聲音,他已經聽不見。
眼前,一壘處,國井修已經衝向二壘,自己,正衝向一壘。
“啊——”是國井修的吼聲。
這個蠢貨,從一年級就開始說他,跑步一直吼出來隻會更慢。
吼的過多,導致氧氣供應不足,降低短跑效率!
到底有沒有把自己這個前輩放在眼裡!
自己退部後,怎麼放心把棒球部交給這麼不靠譜的家夥!
但是,但是
神川最後的機會,用各自的方式去努力吧!
山本麵色沉著,跑姿標準,如果不是腳步聲,臉上抖動的肌肉,仿佛是機器人。
“safe!”裁判大吼一聲。
“一壘、二壘有人!神川要逆轉局勢了!”
“奇跡,能再次出現嗎?!”
“很好!”教練狠狠揮手,“四棒、五棒!你們兩個,隻要有一個能上壘,把順序推下去,渡邊就能收尾!我們就贏了!就能去甲子園!明白嗎?”
“是!”
四棒拿上球棍,深吸一口氣,上場。
已經一人出局,如果自己再出局,那神川隻剩一個出局名額,局勢會走到懸崖邊。
而且,這還是已經上壘的山本和國井不出局的情況。
“一好球!”
腦袋一片空白,仿佛要被熱浪吞噬,比賽的緊張感如利刃般切割皮膚。
“二好球!”
可惡,明明是個壞球,自己為什麼要揮棒!
觀眾席上,全校師生的加油聲好像逃走!打不中的!
他費勁地咽了一口唾沫,試圖壓下緊張感。
冷靜,冷靜
隻要冷靜,對方投過來球,絕對
“三振!出局!”裁判的聲音。
怎麼回到的教練席,他也不清楚了,隻呆呆地坐在那裡,小林由季子似乎在對他說什麼。
遠處,渡邊徹似乎在和五棒說話。
全部聽不見要輸了努力白費了
“神川淘汰了兩名!還剩最後一個淘汰名額!”
“已經沒有退路了!神川!”
“五棒必須頂住壓力!兩位已經上壘的選手,也絕對不能失誤出局!”
“會有奇跡嗎?!”
觀眾席上,神川高中部分女生已經哭出來。
優勢、中暑、劣勢、掙紮回來,結果,還是要輸嗎?
“加油——!”她們帶著哭腔的喊聲。
“三鬆!三鬆!”三鬆高中的應援聲,整齊而充滿力量。
五棒上場。
他並不是最強的打者。
如果從棒球部選出最強的三名打者,沒有人會給他投票。
“一好球!”
國井那個混蛋,二年級就把他從前四棒擠出去。
“一壞球!”
自己也是從其他縣被挖過來的!
離開故鄉,結果連甲子園都沒進!還有臉麵對老家的同學嗎!
“二好球!”
山本那家夥,以為解散後,隻有自己留在棒球場揮棒!
但是自己,每次都會躲在宿舍裡,一直揮棒到他熄燈!
是每次!
“二壞球!”
投球訓練有上限,打擊沒有!
隻要練,就能變強!
‘彆小看我啊!’
五棒揮棒。
“砰!”,球棒擊中球的聲音。
“跑——!”丟掉球棒,五棒吼著衝向一壘。
一壘上的山本,正衝向二壘;
二壘上的國井修,正衝向三壘;
沒想到,最後居然會和自己最討厭的兩個人一起奔跑。
“啊——”不隻是他們,三鬆的野手,也在衝向被擊飛的球。
為了贏,為了甲子園!
“三鬆的外野手接住球!投哪裡?二壘!明確的選擇!外野距離二壘最近!”
“跑向二壘的神川山本選手,來得及嘛?!”
“一旦被淘汰,神川的夏天就結束了!”
“跑起來啊!山本!”
就算在這個時候,山本依然麵無表情,抬手、抬腿,眼裡隻有二壘,如一台機器人。
“二壘手離開二壘,去接外野手丟回來的球!”
“接住了!”
“誰先回到二壘!三鬆?!神川?!”
三鬆的二壘手,神川的三棒山本,兩人麵對麵,同時撲向壘包。
“啊——!!!”三鬆的二壘手撲早了,爬著把手伸向二壘壘包。
“手指!要夠到了!”
觀眾屏息,有的人情不自禁站起來,死死盯著屏幕。
兩人的手,幾乎同時靠上去。
“誰?誰先靠上去!”
“裁判也不能確定,正在回放!”
所有人心臟狂跳,看著慢鏡頭的電子屏。
“是神川——!!!”解說怒吼出來。
“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女解說語無倫次。
“一壘、二壘、三壘有人!”
“六棒?!神川的六棒是誰?!”
“內田選手依然不能上場,替補他的是中繼投手,還是那個怪物救援投手?”
所有都在等。
鏡頭對準神川教練席。
電子屏上,他們看見,那個抱著手臂坐在那裡的俊美少年,緩緩起身。
女經理遞過球棒。
“是怪物救援”
“啊——”解說的話還沒說完,觀眾席爆出山呼海嘯,將他的聲音蓋下去。
“渡邊,是渡邊!”神川的女生們,激動地互相抱在一起。
“贏了!一定贏了!”
“沒錯,一定能贏!”
早見熏抹去眼角的淚水,拿起喇叭,對吹奏部所有人說
“大家,準備校歌!”
“是!”眾人齊聲應道。
前方的小泉青奈一臉擔憂。
所有人都認為渡邊徹能贏,萬一輸了會把責任全推給他嗎?
明明靠著投球救了神川,為什麼還要承受這樣的壓力?
渡邊徹拿著球棒,去打者區的之前,先去了一壘。
“辛苦了。”他說。
“你說的,隻要我能上壘,就帶神川贏。”五棒看著渡邊徹。
“自己說可能顯得狂妄,但是,隻要我想贏的事,絕不可能會輸。”
渡邊徹轉身走向打者區。
“渡邊徹,作為救援投手登場,以完美的三振結束三鬆的攻勢!”
“現在,再次站上球場,他能給神川帶來勝利嗎?!”
“隻要打出安打,神川就能得一分,比賽繼續下去!”
“但是,如果能打出本壘打,神川直接結束比賽!”
“可以嗎?行嗎?能做到嗎?”
“渡邊!回應大家的期待!帶來奇跡吧!讓三鬆、整個東京,知道你的不可戰勝!”
三鬆投手站在投手丘,對麵,那名姓渡邊的救援投手身上,傳來強大的壓迫感。
他摒棄解說的慷慨激昂,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像大海一樣湛藍的天空、腳底的投手踏板、熱得扭曲的空氣、強大到不可戰勝的少年。
但是,他比誰都熱愛棒球、比誰都渴望勝利!
好舍不得,好想繼續和大家一起繼續比賽下去,好想去甲子園!
三鬆,越是困境,越不放棄。
投手的眼神變得堅定。
渡邊徹看著對方,同樣摒棄周圍的一切。
接下來,他揮出的一棒,寄托了神川所有人的希望,今天必須讓她們笑著回去。
還有棒球部,絕不能止步在這裡。
最後,他內心深處,讓所有人誠服的渴望。
三鬆多麼努力,已經不重要。
投手抬腿,甩臂,投球!
“滴!153kh!”
“這一球打破了個人記”
“砰——”
球棒擊中球的金屬聲。
那顆打破了個人記錄的球,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蔚藍色的天空。
一直飛,一直飛,飛過內野,飛過外野,飛出外場席。
“砰!”
所有人看著那顆球,凹陷進電子屏幕的那顆球。
屏幕變花的電子屏,頑強的顯示分數
三鬆8
神川9
“啊——”山呼海嘯,整個球場仿佛掀起海嘯。
觀眾瘋狂揮舞手裡能揮動的一切。
渡邊徹看向貴賓席,對著那裡拋了飛吻。
“是給我的吧?”清野幽子捂著胸口說。
另外三人看著她。
“啊——”國井修、山本、真木、平田、相原棒球部的人張開雙臂,衝向渡邊徹。
小林由季子隻能著急,怎麼也擠不進去。
“全壘打!再見全壘打!”
“渡邊!一棒把球轟出場外!”
“他逆轉了比賽!”
“神川,稱霸東東京二十區!稱霸東東京二十區的,是神川!”
高昂、奮進、拚搏、充滿懷念的神川校歌,在神宮球場奏響。
神川棒球部全體,站在球場中間,互相勾著手臂,挺起胸膛,用仿佛要把身體裡全部聲音都掏出來的氣勢,高聲唱起校歌。
“四穀丘陵,烏鴉掠過的屋舍,我們的母校……”
神川師生跟著唱,每個人都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