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鬼神!
北方苦寒,特彆是這年頭的東北,又趕上了亂世,多是凍死、餓死的,雖說是地廣人稀,但要論什麼最多,那指定就是響馬綹子。
乾這一行,不需要什麼技巧,有命就行,吃什麼穿什麼都靠搶,想吃飽喝足睡女人,那就得拚命,要是你還懂幾下把式,會點手段,興許還能坐把交椅,當個白紙扇,所以,遍地的土匪。
人多是這樣,但凡自己能活下去,那其他人就是死光了死絕了,隻要能活下去,能逍遙快活,那就是不擇手段,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猖獗的不行。
倒不是說沒有好人,可這亂世裡,你得先活下去,才有資格做人,不然,將死未死,生不如死的人,那已經不算是人了。
隻這白山裡有大墓的消息一露出去,好家夥,不到天黑,鎮上已是馬蹄聲響,連綿成片,都沒斷過,據說方圓百裡的響馬土匪全都趕來了。
幾撥人馬,彙於鎮上,商量著如何乾這一票,勢小的占小頭,勢大的撈大頭,要是不服的,那就得在街麵上亮亮刀子,等留下幾具支離破碎的屍首,見了血,死了人,這事才有的商量。
縣老爺出麵都不行,這些響馬做慣了刀頭舔血的勾當,打官兵都是家常便飯,如今這麼一大筆買賣,怎麼可能不眼饞,最後,估摸著給那縣官許諾了不少好處,這才算完。
事兒來的突然,連蘇鴻信都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也隻能強壓下心底的心思,好在年關的這幾天,連著下了幾場大雪,山裡山外雪厚的都兩三尺了,想要上去可不容易,得費功夫。
傍晚的時候。
蘇鴻信領著李雲龍到了秦守誠的家裡,順帶還提了不少的酒菜,白天他沒進去過,這會兒進屋一瞧,真就是窮的家徒四壁,一張土炕上就兩床發黃的被褥,坐的都是木墩,房子漏風,怕是再來幾場大雪都能壓塌了。
不過,也都是走江湖的,沒什麼講究,四人坐院裡,湊著冷風,瞧著二三十具屍首,圍火盆邊上吃肉喝酒,外帶一隻大灰耗子,硬是把那秦守誠小兩口瞧的嘖嘖稱奇。
東北這地頭,野仙、出馬並不稀奇,加上二人身份特殊,倒也沒表現出來太過的震驚。
值得一提的是,老燕子這回上了個心眼,把他兒子之前弄到的兩把駁殼槍給帶上了,外帶二十來發子彈,和蘇鴻信一人一把,以備不時之需。
眼瞅著天黑了,四人便著手把那五具屍變的死屍在院裡捆了個結結實實,剩下的那些屍體,乾脆是在院裡挖了個大坑,堆在一塊淋上火油一把大火燒了。
這火一燃起來,那真就是臭啊,臭氣熏天,冒著衝天的屍臭,黑煙滾滾,屍油在火中滋滋作響,再散著肉香,一時間,迎風飄出,方圓十數裡地的牲畜聞到這味兒,都嚇得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聽不到。
足足燒了快兩個小時。
……
北風凜冽。
又下雪了。
“咕嘟……咕嘟……”
受夠了天寒,不知不覺,蘇鴻信養成了愛喝酒的毛病,一口老酒飲下,火辣滋味隻似狂龍入喉,在胸腹間呼嘯席卷。
“等這次事了,你們兩個跟咱們入關,不然待這兒熬不了多久八成就得餓死,家裡還有啥長輩麼?!”他懷裡摟著斷魂刀,縮著脖子,朝一旁的秦守誠兩口子說道。
秦守誠嘿嘿傻笑幾聲。“沒了,就俺倆,其實我也想說呢,本來我也不想管這事兒,但我媳婦兒懷孕了,就想著賺點,看看能不能把這娃娃生下來,不然,我倆這一身的能耐,可就後繼無人了!”
蘇鴻信嘴裡嗬了一口白茫茫的氣,像是在歎息,就這世道,命如草芥,人不如豬狗,命都不值錢了,這仵作驗屍的手藝,又有什麼用啊,他道“人就得有念想,挺好的,好好活吧!”
說著說著,他聲音突然慢了也小了。
抖了抖身子,蘇鴻信起身握住了刀柄,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幾具捆的結結實實的屍體。
動了。
先是手動,然後是身子,接著睜眼。
“哈——”
一具屍體,慢慢張開了嘴,獠牙外吐,吐出了一股灰蒙蒙的屍氣,那臉,白的像是白泥捏的一樣,不見一絲血色,發腫發脹,生著一層淡淡的黑毛,一雙眼睛血絲滿布,腥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