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畫祠倒吸一口氣,驀然拔了針頭,這下看得全了,針身下部已然被染的烏黑,再看不見原本的銀亮色。
宋畫祠眉間擰得愈狠,並未說話,而是更正色地將剩餘的針全拔了。
從這一根開始,接下來的每一根都呈現黑色,一根一根被列在白色襯布上,看得令人觸目驚心。
針全部拔出來,孟昭衍的疼痛得以緩解,但是看到宋畫祠凝重的神色,他也是大氣沒法出一下。
真相總是令人不忍觸碰。
待針全部拔完,宋畫祠卻未再管孟昭衍,隻一味看針去了。
她把針上麵的黑漬用小刀刮了一些下來,用紙片包好,隻撂下一句,“在這等我”,便匆匆走了。
出門正好碰上送膳來的下人,夕月把人攔住問道“王妃,這些可送進去?”
宋畫祠擰著眉點頭,道“裡麵的東西彆碰,送進去吧。”
“是。”
“你們,送進去吧,進去之後按王妃吩咐,裡麵東西不能動,也彆亂看。”
說完宋畫祠就走了,也沒叫人跟著,夕月在後麵看了片刻,也不上去打擾了,便連忙讓人把餐盒送進去。
滿桌的菜肴擺著,孟昭衍卻索然無味,當看到針身顯黑色時他便一切了然於胸,心裡是滿滿的諷刺與冷意。
孟昭衍隨便用了幾筷子就讓人撤去了,夕月看著卻是不敢說了,王爺不比王妃,況且王爺麵色更難看。
她思忖了半晌,而後道“王爺,王妃今晚也未吃多少。”
孟昭衍點點頭,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孟昭衍沒等多久宋畫祠就匆匆趕回來了,直勾勾看著他,神色凝重,是孟昭衍從未見過的樣子。
“我剛才看了下,針上那些,不是彆的,正是毒。”
孟昭衍點頭,麵色不變,依舊淡然。
宋畫祠見狀才覺不對,問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孟昭衍隻看著她,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你早知道為什麼不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站不起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毒素積壓侵蝕筋脈,長此以往,想要複原根本不可能!”宋畫祠氣氛大喊道。
孟昭衍這才歎了口氣,點點頭,道“我是早知道,卻也情非得已。”
“有什麼可情非得已的的?你被人下毒,自己知道卻不說出來,一點也不在意的嗎?”
孟昭衍苦笑。
怎麼會不在意呢?
他是個男人,卻被迫廢了雙腿,從此不能站立,非要靠外物才能勉強站立行走,他人可以毫不避諱說他是瘸子,他也不能反駁,因為這就是事實。
長久因此沉寂的心,卻早已蒙了不可言說的灰塵。
“祠兒,難為你了……”
“不是難為我,是難為你自己!你受著苦痛卻不說,卻是難為我,孟昭衍,你真是……”
宋畫祠已經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麵對那些觸目驚心的黑色銀針,她心裡不可避不可免得,驀然疼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