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邪整個人突然間的怔住。
這老人家,是怎麼知道的?
深吸了一口氣,他極力的讓自己的心緒波動靜下來,慢慢的,他開始調整著自己的心境呼吸。
逐漸。
他有點要沉睡的意思,在這般不顧一切都要睡下的膽大妄為裡,他意識來到了一片奇特的空間。
這裡有著成千上萬塊青色的地磚,順著這一望無際的青磚鋪成的路麵看過去,儘頭有著一方巍峨的大殿。
在大殿的遙遠天邊,掛著一輪耀眼的太陽,日光照耀大地,強烈刺眼。
林邪的幻身出現在這片大地上,剛一出現全身上下無比難受,這種超級高溫熾烤的感覺,讓他好像要跌入烘爐之中,那天邊的一輪恐怖太陽,強烈的光線讓他身上冒出青光,一點一點的要蒸發掉。
在之前進來的記錄裡,最長時間是十三息,便是這看似短暫的時間,讓他從二變到了三變,這一會,在那老人的示意下,居然是讓林邪在這種惡劣危險的環境裡,去修煉大日金光身。
心裡想著外麵就是殺戮魔河不斷濺起的黑色水浪,想要安心可也很難。
但老人的話,讓林邪陷入兩難,他現在真看不出來,這老人是一位高手。
能夠在殺戮魔河上閒庭信步的,其戰力層次,已經是林邪無法想象到的。
換句話說,這已經超越了他的想象力。
林邪嘗試過探測老人的行為,但結果令人失望,他一無所得,隻感覺自己的玄識到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上,感受到那恐怖的氣息,他果斷的把玄識收了回來,眼睛再望向老人的時候,臉色一片謹慎駭然。
老人不以為然,仿若此事沒有發生,然而就是這種風輕雲淡,卻讓的林邪更加心驚肉跳。
不再去管老人如何,他能感覺到這一葉扁舟,在殺戮魔河上不斷的劃著,按照這位實力深不可測的老人所說,他是要帶著自己去地宮妖塔,應該不是一句虛言。
他這個級彆的強者,恐怕也不會戲弄自己,在這樣武者的眼裡,自己哪怕到了紫府,或許也隻不過是一具大一點的螻蟻罷了。
林邪深吸了一口氣,把全身心都放在大日金光身的觀想修煉裡。
由於這一次全神貫注的緣故,他的堅持超過了十三息,居然達到了十七息。
這增加的四息時間,讓他發現,玄力比之前要更加精純了一些,三變的修為更是增加了一點。
這不一會的時間,就讓實力有所增加,哪怕擁有天邪戮神劍和血獄修羅塔的林邪,也得要稱呼一聲真恐怖的法門,論價值,似乎比起現階段的兩大寶物,都不予多讓。
隻是美中不足的是,按照姚戰的說法,這法門隻能讓他修煉到紫府中期,之後的路,便是斷了。
林邪暗自歎了一口氣,好你個姚戰,你既然憑借此種法門修煉到了準陰陽,乾嘛要如此扣扣索索,直接把氣變到準陰陽這一整套法門,都給自己多好?
隻是姚戰既然隻傳到紫府,也必然有自己的考慮。
而就算給了他到準陰陽的法門,他短時間也用不上,或許,還會因此害他的命。
他可不想自己因此被紫府的一眾大能盯上,那種紫府強者一股腦上去,衝著他一個小小氣變進行圍剿,逼問如何到準陰陽,那他也沒轍。
現在有些紫府境老怪,在紫府到陰陽這一步硬是困擾了很多年,心智都是有些扭曲,一旦讓這些人知道自己有到準陰陽的法門……那畫麵,嘖嘖,不敢想。
輕的話,把林邪抓住逼問,他一日不說,便一日囚禁折磨。
魔教做法的話,直接把林邪攝魂奪魄,把他煉製成傀儡,這樣他所擁有的準陰陽法門就會成為無主之物,施展名為神教實則魔教的抽髓法門便可剝離而出,移花接木嫁接到自己身上。
林邪想到這裡,便是不寒而栗。
姚戰隻給自己紫府法門,或許那些老怪病不以為然,競爭對手若是隻有氣變到紫府的話,這對自己可還真沒什麼威脅。
林邪也不知道在這殺戮魔河上漂流了多久,隻記得這具肉身所承載的一葉扁舟雖然在風浪裡飄搖著,但實際上很穩妥。
那些動輒之間可以腐蝕空間的黑冥河水,與他肉身擦肩而過,僅有的幾滴飛濺起的殺戮魔水,險些要碰觸到他的肉身,但最後卻是平靜的複歸河水之中。
林邪一絲玄識探測到這一步,眼光看向那老者,卻見得其平靜無比,仿佛什麼也沒有覺察到,就是那樣劃著一葉扁舟在這殺戮魔河上,不斷的朝著黑冥河的深處行去。
青磚世界。
林邪肉身再度來到這裡,自從他達到十七息的時間後,發現肉身顆粒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增強,隻是這般痛苦,依然讓的他無法長時間的忍受。
這一次,林邪堅持了十七息後,已經是萬分痛苦了,那些天穹上的日光照在他的身上,產生了無數的青煙。
這些青煙冒出後,意味著他的肉身漸漸要被烤爛,一旦他堅持下去,很可能神魂俱滅。
觀想法門,本身就有一定的危險程度。
林邪想要多堅持一段時間,就在肉身要毀滅的最後一刻,他明白若是此時不退出觀想,自己或許有神魂俱滅的可能,但突然間一個想法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瞬息間,他把觀想所受到的傷害,轉移到了丹田深處的血獄修羅塔之上。
這一刻,十二層輪廓虛幻無比的血獄修羅塔,整個體態呈現扭曲之狀,有一種深深的不真實之感,仿似壓根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亦或者說,它存在的世界和林邪所處於的世界是兩條不應該重合的平行線,但他們重疊在了一起。
當林邪把光線轉移到了這虛幻而且呈現扭曲之狀的血獄修羅塔之上時,後者那扭曲的朦朧體態,猛地膨脹了起來,旋即又複歸收縮,在這種詭異的狀態之下,在一陣突然間的陡然膨脹後,那些光線便是進入其中,如同充氣一樣,讓這扭曲虛幻的塔身變的越發膨脹。
很快。
這十二層虛幻的血獄修羅塔,更加扭曲了,渾身上下竟然燃燒起來,儘是青色的日光。
在這種狀態下,林邪茫然了,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而更離譜的是,他發現自己這殘存的肉身居然沒有再被破壞。
反而。
那些日光的恐怖光線,通過他的身體,轉移到了小塔身上,而小塔將這些光線的傷害全部吸收,意外的把回報反饋給了林邪。
後者驚喜的發現,他可以一直在這青磚世界走了,而肉身也不會被湮滅,另外驚喜的是,他的肉身強度反而不斷的增加著,這種類似於作弊的狀況,讓他的大日金光身,修煉的進度變快了。
隻是看到丹田處的血獄修羅塔更加扭曲,並且膨脹的很不真實,林邪心裡多少有些沒底,又走了幾步後,他果斷意識退出了青磚空間。
剛一退出這片空間,他渾身上下那種灼熱的滾燙感也消失了,心裡暗道不容易,把精力都放在了丹田處的血獄修羅塔上。
在劍源姐姐重創沉睡後,天邪戮神劍便是陷入了休眠,他這段時間再也無法調動其能力,而血獄修羅塔自始至終都是這種扭曲不真實的狀態。
因此,這段時間,他倒是處於沒有任何助力的狀態。
他暗自猜想,這青磚世界既然能夠把這絕世至寶血獄修羅塔都給激活出反應來,是否能夠將其激活,這種寶物,一定擁有曠古爍今的能力。
如果自己,能夠把其真正戰鬥力給激活,掌握這血獄修羅塔,自己還不是神擋殺神,佛擋?
隻是這種想法不過是空想罷了,畢竟,如今的他,連這青磚世界的日光到底對塔有什麼影響也搞不清楚。
目前已知的,就是這塔身能夠吸收青磚世界的能量,導致自己變的逐漸凝實。
突然間,林邪丹田一陣疼痛,十二層扭曲的虛幻塔身劇烈的膨脹再扭曲,陷入無限的循環狀態,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整個人陷入翻江倒海的痛苦之中,從盤膝的狀態裡退了出來,麵色發紫發黑,身體劇烈的打著哆嗦。
老人正撐杆行著,看到林邪這副樣子,便是歎了一口氣,道“你說你沒有這個金剛鑽,就不要乾瓷器活嘛,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何必呢。”
林邪聽到了老者到話,在萬分痛苦之餘,瞪大著眼睛,不能明白老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已經看出來了自己所有的底牌?不然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林邪倒吸了一口涼氣,內心深處則是更加痛苦。
老人搖了搖頭,手裡竿子沒有停,繼續撐著這一葉扁舟行駛向殺戮魔河的深處,這魔河也實在太長,這番持之以恒的前行,看到的除了一望無際的荒涼之外便是前所未有的黑暗了。
這種與外界空間的半妖地宮不想符合的體積大小,除了證明這裡是一方異空間之外讓這些外來者心懷敬佩之外,再就是深不可測讓他們一片駭然了。
老人自顧自的搖頭說著。
“我說要你兩件至寶,你答應給了我,這便是你我主雇關係,你出了至寶讓我帶你去地宮妖塔,我收下了這兩件至寶願意帶你去,而你在路上發生了這種修煉意外,我按理說不應該救你。”
“因為這超過了我的業務範圍,救你的話,我容易沾染一些不太必要的因果。可是不救你的話,我想你很快就會死掉,你一死掉不要緊,你還沒有給我結算這兩件至寶啊。”
“但是吧,殺戮魔河上的船夫們,卻是有著規矩,到了地方再收酬勞,現在沒有帶你到地方,我便不能收。”
老人搖著頭,心裡反複想著。
“但是吧,你若是死在這裡,於我名聲不好,彆人還以為坐我船會死了的,以後我怎麼在殺戮魔河往返呢?”
“還有啊,你若是現在死了,兩件至寶,妖後魔笛妖王玉璽,你怎麼給我?這兩樣東西,隻可以讓你給我,若是我要,這兩物可會護體的。”
老者想了想,發現還真是傷腦筋,無奈之下來到林邪身邊,麵色平靜,緩緩伸出一隻手,放在他的小腹丹田上,一瞬間一股溫和的力量傳入他的丹田,把那十二層扭曲虛幻的血獄修羅塔給穩定了下來,在這股溫和力量的作用下,那些作用在塔內不斷收縮再膨脹的力量,逐漸的開始凝實了。
每一次凝實,這血獄修羅塔體積都會小一圈,不斷的循環下,他的血獄塔最終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隻是體積卻是變的真實了一些。
當一切驚濤駭浪化作風平浪靜,林邪渾身上下都是冒著大汗,這種靈魂深處的疲憊讓他想要沉沉睡去,睜開眼他看到老者的背影,那老者的布鞋在船板上踩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繼續拿著那竿子撐起來,在這殺戮魔河上前行著。
“你身上秘密不少,小子。”
老者淡淡道。
林邪輕輕咳出一口瘀血,麵色一變道“前輩恐怕是妖族的吧。”
“嗯?嗬嗬。”老者笑了笑,“我是真沒想到,懸劍山薑世離那個家夥,怎麼會教的出你這種弟子的,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個問題還真是巨蠢無比啊。”
“這是半妖地宮,老人家我不是妖族的,還能是哪裡的?”
聽著老者的奚落,林邪苦澀一笑,抱拳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若是前輩剛才不出手,晚輩怕是這條小命就徹底交代在這裡了。”
老者搖了搖頭,神情譏諷。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你死在哪裡我管不著,但是你死在我這船上,可是很耽誤老人家我做生意的啊,你知不知道搭載你們這些外來者去地宮妖塔,老人家我能賺不少收入?也足以彌補這些年的用處了,老人家我肯定是為了賺錢啊。”
“你死在這裡,對我名聲不好,以後人家要坐我船的,說不定考慮這個就上了彆人船了。”
老者調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