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腦子到現在都沒轉過彎來,蘇謹這一記偷襲,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決定先來個投石問路:“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處置?”
“童福山這小子行事一向無法無天,臣準備把他拴在身邊好生管教,等他性子穩重些了,陛下再酌情而用。”
“哦?那你呢?”
朱棣的臉色陰了下來,知道重頭戲來了,蘇謹這小子八成是想...
果然,蘇謹的表情立即變得含羞帶臊,
“臣自知罪孽深重,陛下聖裁合情合理,故而臣決定依著陛下聖斷,去漳州任上一任縣令,好生沉澱沉澱。”
“不準!”
朱棣大怒,還沉澱沉澱?
沉恁娘個大西瓜的澱!
說來說去,你個小王八蛋還是想跑!
真等你跑去了漳州,老子去哪裡找你?
他才不信蘇謹能在漳州老老實實的當縣令,到了地方準腳底一抹油,撒丫子就跑。
要不說還是朱棣了解他呢,蘇謹就是這麼打算的。
當初二姑娘出生自己都不在身邊,除了對朱靈萱的思念外,就是深深的愧疚。
這次朱老四收拾士族的手段極狠,蘇謹相信這些家夥,暫時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開玩笑,武力打土豪、分田地的玩法,可是當年教員玩剩下的,那是經過市場檢驗的。
隻要朱棣自己不作死,他這一世必然比上一世玩的更牛逼。
既然如此,他還有什麼留下來的必要?
最重要的是,蘇謹想在兩人關係還算融洽的時候,適時分開。
過往曆史的無數經驗證明,凡是帝王老去的時候,疑心必重。
到了那個時候,彆管他姓蘇的是不是功臣,恐怕朱棣那時腦子裡想的,早不是如何和他相攜終老,而是恨不得帶著他去陪葬。
遠的不用看,朱元璋就是個例子,當年不也差點把他帶去黃泉路上作伴?
現在朱棣不過四十,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自然不會考慮身後事。
但再等五年、十年呢?
當有一天他垂垂老矣,自己在他的眼中,會不會就是下一個劉伯溫、李善長?
但朱棣指定不能如他的意。
當初說好了至少幫朕十年,現在才不過兩年,你就憋著又想跑?
想得美!
“童福山私調親衛,雖出師有理,但仍不符朝律,罷黜其布政使一職,改由他人接任,童福山歸家麵壁思過。”
“蘇謹一案暫且擱置,諸位愛卿擬一個意見上來,說一說應如何處置,散了吧。”
本來意氣風發的朱棣,此刻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將改土歸流、學政改革、清丈田畝的阻礙去掉,的確讓他意氣風發,
但也因蘇謹的決定,悶悶不樂。
“臣等遵旨。”
答應下來後,百官無不咬牙皺眉。
你們君臣倆逗悶子,把咱們牽扯上乾什麼?
傻子都看得出來,陛下不想讓蘇謹去什麼漳州,那這奏疏上的又有什麼意義?
說白了,還不就是陛下需要一個借口,一個百官為他蘇謹求情的借口,能作為台階,好把他留下來?
明明盼著蘇謹趕緊滾蛋,卻還要為他求情,想想胃裡都忍不住痙攣。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不願看到蘇謹留下,至少楊士奇就是個例外。
“部堂,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正好最近和英國佬的談判有些進展,下衙之後我去您府上彙報一下。”
蘇謹還沒說話,身後傳來朱棣冷冷的聲音:“蘇卿,你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