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藥這種玩意,一般老百姓不好弄,但他一個前總管太監,還是輕鬆就能拿到的。
自那日起,呂氏母子的夥食忽然開始變得很好的時候,呂氏隱約中已經明白了什麼。
能幫著朱允炆奪權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點心機?
可是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要麼被毒死,要麼被餓死。
但呂氏不一樣,她有自己的選擇。
上山去打野果給孩子充饑,她自己將有毒的食物吃下。
呂氏隻有一個期望,就是自己死了以後,皇帝能放過這個沒媽的孩子。
可黃儼卻沒有這份同情心。
他打野果的舉止落在黃儼眼裡,頓時大怒,立即命令宮女太監,不許呂氏再出門。
這樣一來,朱允熙除了被毒死、餓死,就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呂氏徹底絕望了,甚至想過一把火與孩子同歸於燼,但每每看著朱允熙那張稚嫩的臉龐,卻又狠不下心。
眼睜睜瞅著呂氏日益消瘦,愈發憔悴,黃儼得意的神色愈加明顯。
可他萬萬沒想到,懿文太子陵這個地方,有一夥人會定期拜訪——蘇家家丁。
雖然蘇謹很討厭呂氏,但他卻有個小舅子,是這個女人的親兒子——朱允熞。
哪怕再討厭她,朱允熞也不能否認呂氏是他親媽的事實。
朱棣把呂氏打到懿文太子守陵後,朱允熞不止一次喊著要把母親接出來,卻被蘇謹阻止,甚至不許他相見。
不是蘇謹狠心,而是他清楚朱棣打發呂氏去守陵的目的是什麼。
不殺呂氏,已經是朱棣最後的仁慈。
清楚前世朱棣對這個幾個侄子都做過什麼,蘇謹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讓朱允熞往上湊,招致朱棣反感,甚至忌憚?
最好的辦法,是再等幾年,等他們準備離開這裡,去往西大路的時候,再帶著母子倆一起離開。
至於朱允熞以後要怎麼做,就不關他的事了。
小小朱很聽姐夫的話,雖然心裡不忍,但還是強忍著不去聯係。
不過這些年,蘇謹仍安排下人,每年定時定量的給呂氏送點東西。
雖然大部是些棉衣、藥品、糧食這些日常用度,但也足以助她母子熬過去。
在蘇謹的印象中,呂氏母子應該是在三年後,也就是朱允熙成年的那一年,才莫名其妙的死在一場大火中。
但他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提前動了殺心,這個黃儼想乾什麼?
就在黃儼自以為得計的時候,蘇家送冬衣的家丁,恰在這個時候上了山。
“你想乾什麼?”
看到呂氏母子的待遇,蘇家家丁心裡大怒。
但他們的職責隻是送東西,不能做其他任何多餘的事,這也是老爺的囑咐。
但這母子倆是老爺要保的人,輪得到你個死太監在這上躥下跳?
黃儼也被蘇家人嚇了一跳,他怎麼也想不通,本應是世仇的蘇家,為什麼會對呂氏多加照拂?
得,這毒是不敢下了。
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黃儼轉身就給陛下寫奏疏去了。
雖然暫時解了呂氏母子的危,但蘇家家丁也不敢把人帶走,隻能問問呂氏有什麼能幫忙的。
呂氏思前想後,哪怕再恨蘇謹,也不得不承認,如果這個世上有一個人還能救她,還願意救她的兒子,唯有蘇謹。
“煩請小哥給妾身紙筆”,呂氏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輕輕一捋鬢邊早華的白發:
“勞煩您幫妾身送封信給晉國公,他一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