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恭迎父皇回宮!”
“臣等,恭迎聖上凱旋,聖躬安!”
“朕躬安。”
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皇宮,朱棣一時間有些恍惚。
當初拚了命也要打進來,可如今自己真正成了這座皇城的主人,偏偏卻又要想儘一切辦法逃離這裡的滯絆。
點了點頭,帶著一身疲憊沒顧得上回後宮休息,立即召集在京五品以上臣工朝會。
陛下回京,大部朝臣早就放下了手裡的差事,早早在奉天門外等候,如此一來上朝也不需耽誤太多功夫。
“各部撿重要的事上奏,其他不緊要的先擱在一邊。”
這次回來後的朱棣,顯得有些雷厲風行。
如今的大明,風聲鶴唳。
沿海各府各州還在忙著砍人、收監,誰也猜不透喜怒無常的陛下,下一步會不會一個不高興,再抓人出來祭個天,戰戰兢兢的都不敢吭聲。
如此一來,向朱棣彙報工作,基本隻能由各部尚書來做。
戶部除了缺錢外,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最多就是哭兩句窮,埋怨埋怨各部花銀子的時候不當人子,快把鬱新這個當家的大丫鬟榨乾了。
永樂朝後,吏部本來是最閒的一個部門。
自打朱棣將用人大權抓在手裡,吏部除了課考、調用、派遣外,基本沒啥事乾,按部就班就行。
但隨著最近朱棣又砍了、罷黜了一大堆官員,各地紛紛出缺,蹇義隻好硬著頭皮來問,新任外遣官如何選拔、任用。
“這個不急,先放一放。”
對於沿海各府、州、縣出的缺,朱棣有自己的想法。
傳統科舉上來的儒生,這次他是不打算再用。
這些家夥治理地方不行,隻會講長篇大道理,朱棣需要的是一批能乾、敢乾,放到地方就能有效果的能吏。
尤其是兩江、福建一係的官員,這次決不能用,以防再次看著他們坐大。
朱棣心裡很清楚,接下來第二次下西洋中,利潤是如何的龐大,更不敢擅用自己信不過的人。
“楊寓。”
被點到名的楊士奇,臉色有些難看的上前一步。
劉文升是他很信任的下屬,能力很強,尤其是在外事上,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也能獨震一方,是他心中的左膀右臂,十分看重。
卻沒想到這家夥看著一身正氣,私底下卻和西洋番子往來甚密,給他們提供了不少情報。
自己一心想要發揮一身才學,兢兢業業這麼多年才終於進入內閣,受到陛下和太子重用,卻沒想到出了這麼大的事。
歎口氣,自己這個失職和監管不力的帽子,恐怕得牢牢戴上了。
可歎、可悲,誰讓自己識人不明呢?
“楊卿”,朱棣麵無表情,不喜不怒:“卿失責之罪,可認?”
“臣,知罪。”
楊士奇緩緩跪伏在地,取下頭上烏沙輕輕擱在地上:“臣,願領陛下責罰,任憑處置,絕無怨言。”
“知錯方能悟,改之方為善,朕不是不分青紅皂白濫殺之人。”
都察院的禦史聽到這句話,無不暗暗皺眉直撇嘴。
你不擅殺?那方孝儒和景清可就有話要說了。
你也就比你爹強那麼一點,沒有動輒砍個幾萬人。
但你這逮住蛤蟆攥出團粉,愣是把人家一門上下殺絕的本事,恐怕洪武爺都自愧不如。
但這些話也就肚子裡嘀咕嘀咕,真敢張嘴,回去連遺書都不用寫,帶著全家去玩消消樂吧。
“....既然知錯,朕又豈能不給卿悔改之機?”
朱棣的聲音遙遙傳來:“楊士奇官降兩級,俸罰三月,這個禮部尚書的職,繼續代著吧。”
雖然自知罪不至死,但這官八成是保不住的楊士奇,聞言頓時大喜:“臣,叩謝陛下洪恩。”
說這話時,已是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