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京都的皇城燈火通明。
這隻是永樂十六年一個普通的夜,卻又那麼的不普通。
文華殿各部主官、內閣輔臣案前的電話幾乎徹夜沒有停過,尤其是每當那部紅色的電話響起時,接線小吏的手都有些哆嗦。
可此刻大部輔臣根本不在這裡,而是齊聚在武英殿。
朱高熾拿著不斷送來的邸報和諸臣商議、歸攏、彙總後,留下需要自己處置的那部分,剩下的迅速命人送往禦書房。
禦書房內此刻也是滿地狼藉,散落的白紙遍布在地毯上,讓人無從下腳。
朱棣靠著龍榻坐在地上,手上拿著一份輿圖,眼睛卻死死盯著牆上的另一份萬國全圖。
“謹弟,不裡牙惕也陷落了。”
朱棣身邊的一摞白紙忽然動了一動,隨著一陣簌簌聲後散落,露出白紙後麵蘇謹疲倦的臉龐。
隨手從頭頂的案上拿過早已冰涼的濃茶灌了一口,啐了幾口茶葉沫子後,才慢慢醒過神來。
不裡牙惕的位置就在貝加爾湖一帶,繼續往南就是烏蘭巴托。
這裡原本是瓦剌、羅刹、韃靼混居的地方,各有各的勢力範圍。
自韃靼被大明打的一蹶不振後,就迅速被羅刹人占據。
倒不是大明不稀罕這塊地方,實在是當時壓根騰不出足夠的兵力、財力來控製,隻能便宜了彆人。
十年前幫助瓦剌出兵後,漠北的勢力範圍基本三成歸屬瓦剌,三成歸屬羅刹,剩下的外興安嶺一帶,則屬於北山女真的範圍。
北山女真和建州女真同屬女真,但有一部分卻沒有徹底歸順大明,而是繼續北遷,仗著山高地遠的優勢,散落而居。
尤其是在建州女真被蘇謹打散遷入內地後,更是對大明沒有好感,繼續北遷。
不過他們對大明也沒太大的敵意,畢竟還要靠著邊貿生活。
如果大明真的一怒斷了貿易,他們就真的隻能喝風去了。
更何況這邊還有海西女真,以及塔哈衛、脫木河衛、依木河衛組成的雪原防線,他們也興不起什麼不該有的念頭。
但隨著英國聯軍的不斷動作,他們的好日子也算到了頭。
隨著英軍北冰洋艦隊於上月,再次沿著也兒的石河、鄂畢河、謙河進入漠北的地域,剛剛穩定十年的漠北雪原,再度陷入戰火。
先是瓦剌人節節敗退,在朱棣的授意下,放棄沒有戰略依托和縱深的瓦剌堡壘,退入了阿拉山口一帶,依山構建防禦帶。
然後就是乞兒吉思、唐麓嶺、不裡牙惕,在英軍的坦克群進攻下接連陷落。
僅僅一個月後,北山女真部也遭到聯軍的進攻。
此刻朱棣手裡拿著的,正是不裡牙惕陷落、以及北山女真遇襲的戰報。
“謹弟,你怎麼看?”
蘇謹揉著眼睛看。
將眼屎搓了搓,覺得眼睛沒那麼乾澀後,蘇謹從朱棣手裡接過戰報:
“外興安嶺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英國佬很難直接繼續往南打,不過咱們想出兵救援北山女真,也很難。”
“嗯”,朱棣點點頭:“北山女真那部和咱們離心離德,我也沒打算消耗咱們的氣力,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就是擔心...”
“奴兒乾都司?”
“是”,朱棣歎口氣:“奴兒乾都司若失,必然威脅到囊哈兒衛,那裡可是限製蝦夷的重要位置。”
囊哈兒衛在苦兀島,即庫頁島,島南緊鄰蝦夷,即北海道,是大明鉗製倭國的重要位置。